赞扬薛岳将军不是神化薛岳将军 薛岳率部歼敌数字
近几年来,各路国军“战神”如过江之鲫纷纷涌现,就连张灵甫旅长这样的不入流货色都能被包装成为“一代名将”,作为张灵甫的上级——薛岳总司令自然更是被吹嘘的天花乱坠了,比如:
“今天没几个中国人知道谁杀日本人最多,他叫薛岳,*第九战区司令长官,亲自指挥万家岭大战几乎歼灭了日军106整整一个师团,组织三次长沙会战歼敌十万,没有伪军,纯日本人,换句话说,抗战十四年歼灭日军50万,五个人里有一个他杀的。”
而最近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则更吓人,“薛岳于三次长沙会战歼灭日军27万余人,是歼灭日军最多的中国将领。”
说到薛岳在国军战史上的地位,其侄子薛维忠在《回忆我的大伯薛岳》一文中有着这样的描述:“有一次我被*的一所军事大学请去做管理方面的演讲,校长晓得我的家世背景,送了我一本《中华民国国军建军史》的画册,我挺高兴地翻看。你猜怎么样?里头谈到了三次长沙大会战,可是竟然‘薛岳’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出现!”
薛岳将军抗战期间参加了淞沪会战,指挥和参与指挥了武汉会战、徐州会战、长沙会战等著名会战,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算得上抗日功臣!
然而,其是否真的在万家岭“几乎歼灭了日军106整整一个师团”?“三次长沙会战歼敌(数)十万”?是否真的配得上“歼灭日军最多”的“抗日战神”这个称号呢?
咱们先说说万家岭中“几乎被歼灭的第106师团”,
在1938年10月间武汉会战之万家岭大捷中,薛将军统领十万大军,围攻日106师团一万五千多名日寇,虽说是基本上是十打一的情况下才取得了最后胜利。但是,毕竟极大鼓舞了全国军民的士气和斗志,功不可没!
106师团在万家岭是战败了,这点毋庸置疑。然而,此战是否如薛将军所言:“第106师团几乎被歼殆尽”呢?
我想,薛将军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仅仅在五个月后,就是这只“几乎被歼殆尽”的106师团,竟然与第6、第101师团一起作为突击主力参加了1939年3月的南昌作战!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此战日军竟然伤亡不过960人!(见《冈村宁次回忆录》,388页)
不仅如此,南昌作战后,106师团一部竟然沿湘赣公路西进追击,于4月2日攻陷重镇高安,与国军嫡系王牌军74军对峙!
日军竟然将一支“几乎被歼殆尽”而重建的师团与国军嫡系王牌军对峙?
这,难道是在讽刺国军无能吗?
咱们再说说薛将军三次长沙会战中是否“歼敌(数)十万”。
先说“第一次长沙会战”。此战指1939年9月至10月间,中日之间在湖南、湖北、江西三省接壤地区的一次攻防战。
此战为日军主动出击,然其意图并非占领长沙,而是要“在最短期间内,捕捉敌第9战区主力部队,将其歼灭”(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著:《中*民史资料丛稿译稿:长沙作战》,第6页)。8月15日,日军第11军制订的《江南作战指导大纲》明确战役指导方针是:“实施本作战时以奇袭为主,尽量在短期内结束战斗,然后恢复大概原来态势。(最近敌军逃跑得很快,因此对战术和准备的保密有极大的重要性)”(《中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作战记》第951-952页)
为此,日军派出十万大军进攻,而第九战区防御的国军兵力为24万。在此役中,“几乎被歼殆尽”106师团又一次作为主力部队首先向第19集团军第60军发起进攻!
那么,最后战绩如何呢?
日军刚刚撤退,薛岳急电蒋总裁报捷:“……日军分三路进攻长沙,我诱敌深入,于长沙附近予以痛击,敌伤亡惨重,向北溃逃……”,并称此战日军死伤3万余人,第9战区的伤亡人数为4万余人。老头子闻听大喜,给第9战区发去贺电。各大小报纸更是大肆宣扬“长沙大捷”!
然而,日本人的战后总结是这样的:“敌遗弃尸体约四万四千具,俘虏约四千名,缴获主要武器火炮二十六门、机关枪约二百七十挺。我方伤亡为,战死约八百五十名,负伤约二千七百名。”(《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二卷第二分册》151页)
众所周知,在战争中,双方指挥官为了鼓舞人心,振奋士气,再加上一点点小小的私心,都是要在战报上稍微吹吹牛皮的。而且,不光是国军这样干,共军、日军、苏军、英军、美军……都会这样吹牛皮的,基本上算是军界的行规了!
然而,伤亡人数3千对3万,像这样如此迥然不同的伤亡数字差别,实在是军事史上的一个大笑话了!
到底是谁在不要脸的疯狂大吹牛皮?
时任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军务处处长贺执圭是这样总结此次会战的:“这次湘北战役,除前哨战中确曾发生激烈战斗外,其余各个主阵地和各个大部队,不是闻风遁逃,便是一触即溃。……而所谓追击、侧击等等,言追击,则始终与敌相隔一日行程;言侧击,则从未与敌人主力接触。在敌人是‘全师而退’,而我军只不过是‘送客出门’”(《记第一次长沙会战》)
再说第二次长沙会战,此战发生在1941年9月至10月间,依然是一场攻防战。
日军“第十一军把这次作战目的定为:‘为粉碎敌人的抗战力量,给西部第九战区军队一大打击’。军首脑一有机会就强调这次作战的目的,绝不是‘占领地方’和‘夺取物资’。”(《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三卷第二分册》158-159页))
此战日军击溃薛岳4个军,并攻占长沙。之后迅速撤离,国军趁机收复失地,双方恢复战前状态:“早渊支队……翌28日完全占领长沙……第十一军认为完全达到了作战目的,10月1日日落后,开始返回”(《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三卷第二分册》162页)。
根据日方记录,“作战结束后,军所报告的战果为:敌交战总兵力约五十万,遗弃尸体五万四千具,被俘四千三百人。日方损失:战死一千六百七十人(内将校一百二十二人)、负伤五千一百八十四人(内将校二百七十二人),去向不明者十四人,马匹战死一千一百六十八匹、负伤一千零九十二匹。”(《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三卷第二分册》164-165页)
也就是说,日军伤亡共计6854人。日本人是否吹牛皮,咱们先不说,看看薛将军是如何展示的吧:
看到日本人撤退了,薛将军一下子兴奋起来,又开始大肆吹嘘。而军令部长徐永昌在10月14日的日记中则这样写道:“薛伯陵对外记者及武官谈话,发表湘北之役,敌遗尸四万一千余具云云,使本部战讯发布组大为作难。又据报,长沙外藉传教师语外记者及武官,敌人二十七日入长沙约两万人,留四日退去。又该访察团对湘北战颇感失望云。”(《徐永昌日记》)
10月25日,当军令部次长林蔚向徐永昌转述从蒋介石那里听到的湘北真实情形,更是令徐部长大吃一惊:“一、湘北战之序幕,敌人扫荡大雪山时,战区所报我军如何转出反包围敌人等等,完全子虚,斯役我第四军吃亏极大。二、敌人打过汩罗江以后,我军已无有战斗力之军师。三、所报俘获敌人不到十个,枪许有几枝,余可想矣。”(出处同上)
徐部长写到这里,禁不住大发感慨:“由谎报一点看我国军人无耻,可谓达于极点”。
即便在当时,薛岳的吹嘘,也早已经是路人皆知了:王世杰也披露,“当时薛岳等之军报,谓我军始终未退出长沙,实属谎报。闻委员长对此甚愤怒。”(谌旭彬:《戴笠披露国军令人发指的贪腐》)
看到薛某人如此厚颜无耻大吹牛皮,连牛皮大王蒋总裁都看不过眼了,蒋总裁战后问俘虏缴获情况,薛将军答曰:俘虏8名!
我勒个去,敌我双方40余万人的大战,吹牛皮说什么“敌遗尸四万一千余具云云”,竟然只俘虏8名?!
尽管老头子算是牛皮大王,可是没想到碰到牛皮高手了!
为此,老头子在南岳军事会议上大骂薛岳:“像这次长沙会战,我们有这样雄厚的兵力,有这样良好的态势,我们一定可以打败敌人,一定可以俘获敌人很多的官兵,一定可以缴获敌人无数的军械!即使没有一万俘虏,也总应该有一千!一千没有,总要有一百!一百没有,少而言之,也应该有十人……丢尽了党国军人的脸面”。
这边薛将军如此大吹牛皮,以致于惊动了日本人!日军在其战史反思道:“这样秩序井然地占领和撤退,毫未留下任何被占领的痕迹。重庆方面却不断宣传‘长沙未被占领’,反而被敌利用进行反宣传,产生了啼笑皆非的结果。”(《中*民史资料丛稿译稿:长沙作战》)
虽然这次会战国军没好意思宣布大捷,但70多年后,果粉们替薛岳宣布大捷,歼敌4.8万人!
再说第三次长沙会战。
1941年12月23日-1942年1月6日,第三次长沙会战,30万国军抵御5万日军,薛将军的“天炉战术”终见成效,此战日军伤亡虽然只有六千人,但确实是被“打退”,而不是“撤退”了。
薛将军这回腰杆更直了,第九战区战报称:日军兵力达12万人,“敌军官兵遗尸五万六千九百四十四具,马一千二百三十二匹。其敌已焚化之阵亡及重伤官兵则遍地皆是。其轻伤能随队行动逃回之官兵,则尚不在此数之内。生俘敌松野荣吉炮兵大尉以下官兵一百三十九员名,军马二百六十八匹。”(《第九战区第三次长沙会战战斗要报》,收录于《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3》)
厉害啊!真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不是作战,而是吹牛皮吹得太厉害了!
先看看日本人的统计数据:国军遗弃尸体28612具,被俘1065人;日军战死1591人,战伤4412人,死伤战马1766匹。(《中*民史资料丛稿译稿:长沙作战》,P214-215),日军伤亡6000人而已。当然,日本人也会有夸大其词之处,但根本不好意思跟薛将军的大手笔相提并论啊。
其实,薛将军如此大吹牛皮,以致于连国军军令部都看不过眼了。会战概要中做出了这样的记述:“十二月十七日至二十三日一周间,敌陆续抽调其……所属各部队,集中岳阳附近地区,其总兵力约五万余……敌之伤亡损耗,据俘虏敌各部队官兵供词综合判断,敌军伤亡当在百分之六十五以上,损耗更无计矣。”(《军令部编第三次长沙会战经过概要》,收录于《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军事3》)
进攻兵力从12万一下子减到5万?这不是打薛将军的脸吗?!
对此,薛将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在给重庆的战报中又大吹特吹什么日军攻取长沙失败撤退后,“败残之敌又经我军四次之猛烈围歼,生还无几,实为敌军空前之惨败”。
然而,薛将军的参谋长赵子立却在事后老老实实地承认,“关于战果部分,如日军伤亡、我军所获战利品等则有所夸大”,“日军的指挥系统未被打乱,日军虽然在艰苦的状况下撤退,却始终是有部署、有指导的撤退。”,而当外国记者提出要看日军俘虏时,却被告知“几个重伤、重病的俘虏,已经死了,无俘虏可看”!(赵子立、王光伦:《第三次长沙会战兵力部署及战斗经过》,赵当时系第九战区长官司令部参谋处处长,王当时系第六十军第一八三师营长。)
“生还无几”的日军竟然“始终是有部署、有指导的撤退”?“生俘”的139名俘虏竟然一夜之间“死了”?!
最后,薛将军一路吹着牛皮又吹到了蒋主席面前,结果可想而知:军法执行总监何成濬在其日记中是这样记述的:“(军事委员会)会报时,主席宣布关于湘北三次会战,第九战区薛司令长官之报告云,我军伤亡官兵二万九千余,倭寇死伤五万余,在场诸人均笑斥之,主席亦言其过于虚妄。各处作战报告,本多有不确实处,然向无如此之人之甚者。”(何成濬1942年2月25日日记,《何成濬将军战时日记》上册,第59页。)
薛将军绝对算得上国军中的吹牛大王了:“然向无如此之人之甚者”!!
这里,插一句,其实,蒋“主席亦言其过于虚妄”,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1943年夏的所谓“鄂西大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此役被国军诩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战役”。
但据亲历此役的第18军18师参谋长赵秀昆回忆,这个“辉煌战绩”全系按蒋介石之个人意志捏造。赵秀昆回忆:
“军令部次长林蔚直接以电话告18军军长方天,大意:你们这次打了一个大胜仗,国内外影响都很大,老头子很高兴,指示要大加宣传……方天令我亲拟战报,肆意夸张,军令部更进一步虚构、夸张,这就出现了6月3日重庆《*日报》以及各大报纸的‘鄂西大捷之经过’的战报报道。”(赵秀昆:《抗战期间武汉失守后的十八军》,载于《文史资料选辑第81辑》,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
赵秀昆并且承认:战报报道中,“‘仅北斗冲一地者即有二千三百具(日军尸体)’是我信笔编造”,“其余敌军总兵力和什么蒋介石手令,都是军令部捏造的。就18军正面而言,日军至多使用上三四千人兵力,却夸大为两个师团,把敌人伤亡夸大为几万人,更不可能是事实。”(赵秀昆:《抗战期间武汉失守后的十八军》,载于《文史资料选辑第81辑》,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
1943年7月驻英大使顾维钧转述,英国方面认为“我国抗战公报多夸大不足信,尤以报告敌人伤亡数目为最,此次湘鄂一役所称敌方伤亡三万,超过不啻十余倍云云。”
言归正传,反正在薛将军的大吹牛皮之下,英勇的国军在长沙一次大捷,两次大捷,三次大捷,大捷个没完没了。
对此,薛岳的好友张发奎在回忆录中是这样评价的:“为了宣传目的,敌人每撤退一次,我们便上报一次胜仗。*对此十分了解,这些都是虚假的胜利”。
因此,看到薛将军如此狂妄的大吹牛皮,张发奎忍不住指出:“三次所谓长沙大捷(一九三九年秋,一九四一年、一九四一年十二月至一九四二年一月)同所谓粤北大捷相似。敌军志不在长沙,犹如它们志不在韶关,它们只不过是佯攻而已。”(《蒋介石与我——张发奎上将回忆录》,第357页。)
当日军真的要以长沙为攻占目标时,薛将军的大捷也到了梦醒时分了:在1944年的1号作战中,日本人用了一天一夜攻占了长沙,被击溃的国军主力仓皇溃逃,导致衡阳守军孤军无援,苦战四十余天之后,*举白旗投降!
此战之后,薛岳真的不好意思再吹牛皮大捷了。可是,“果粉”们却依然大吹牛皮,把衡阳保卫战吹嘘为“东方斯大林格勒之战”,尼玛有举白旗投降的朱可夫吗?!
我们无意贬低抗日名将,在薛岳将军的率领下,抗日军民奋起反抗,武汉会战,三次长沙会战都挫伤了日本侵略者的锐气,但是赞扬薛将军的抗日决心,抗日勇气,抗日功劳,不是神话薛岳,而是让大家真正了解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