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沈战役卫立煌为何要去东北当陈诚的替死鬼

现年五十一岁的卫立煌,出生在安徽合肥东郊卫杨村,十五岁那年因家贫无以为生,应招到庐州军*当兵,后进入湖北学兵营,结业后投奔粤军,成为孙中山的一名卫兵。一九二六年,国民革命军北伐期间,他升任第一军十四师师长,与他一起提升的还有第三师师长顾祝同。这一年的秋天,北方军阀孙传芳兵分三路渡过长江直指南京,卫立煌的十四师血战四昼夜,为保卫南京立下殊勋。但是,战后何应钦提拔刘峙为第一军军长,顾祝同为第九军军长,他仅为第九军副军长。——卫立煌不是黄埔出身,这是*军中称他为“嫡系中的杂牌”的缘故。蒋介石任用高级将领常以黄埔出身为标准,仅这一点就让卫立煌对蒋介石含恨终生。

虽然卫立煌与蒋介石有解不开的芥蒂,且在政治上他也有自己的独立见解,但是出身贫苦的他必须为社会地位的提升而努力,因此他的人生似乎已经无法与蒋介石剥离,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共同进退、荣辱相连的依附关系。一九四五年初,国民*任命卫立煌为陆军副总司令,而总司令是北伐时就与他有间隙的何应钦。他十分不满,先是称病,不久就开始了长达一年的出国旅行考察。一九四七年十月,卫立煌回国后,立即被蒋介石召见。蒋介石希望他接替陈诚,与*军队作战,挽救东北的危险局面。

卫立煌说:“修辞已在东北,驾轻就熟,现在换人恐怕不好。”蒋介石说:“他要是胜任,我就不借重你了。”蒋介石选择卫立煌去东北的动因是:在*军高级将领中,卫立煌能拼善打,以资历和声望论他能担当这个职务;而论人事关系,东北的杜聿明、郑洞国、范汉杰、廖耀湘,都曾是远征军中的将领,而卫立煌统领远征军的经历令他在美国军界有较高的声誉,他的上任肯定会得到美国的支持。卫立煌犹豫不决。此时,*军队在东北已有七十万正规军,地方武装将近百万,而*军作战部队不足二十万,更为严重的是长春至沈阳、沈阳至锦州的铁路都已中断,这就意味据守在几个大城市里的*军都已成为孤军。蒋介石单独宴请了卫立煌,特别向他说明:如果不能挽救危局,卫本人没有责任;*绝无放弃东北之意,三四月间将有三至四个军增调锦州;目前先派二十驾大型运输机专为长春、沈阳、锦州运送给养。

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二日,卫立煌飞抵沈阳。卫立煌的战略是:固守沈阳,以待事变。他说:“沈阳非长期固守不可!美国人是坚决反共反苏的,沈阳系东北重镇,有战略价值,决不会坐视不理。现在东北问题,苏、美等国利之所在,势在必争。第三次世界大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只要我们保存实力,占据地盘,事情即有可为。”

卫立煌认为,固守沈阳还是有把握的,因为他有足够的守备力量和坚固的防御工事。况且,他知道*攻击四平的失败已证明*军队还不具备攻坚大城市的能力。固守沈阳的策略被卫立煌坚持到了极致:无论*打到什么地方,无论各地守军如何告急,甚至蒋介石一再电令催促他出击,他都一概不为所动。上任短短的二十多天,辽阳、鞍山和营口相继丢失,三个师的兵力损失殆尽,卫立煌眼看着沈阳由此成为一座孤岛。

鞍山失守的那天,蒋介石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将驻守沈阳的*军主力撤至锦州一线,与原在锦州、山海关等地的部队连结为一体。

这个决定让决心“固守沈阳”的卫立煌大吃一惊。他上任之后,是把沈阳当成战略基地来经营的,各方面都下了很大的本钱,他没想到蒋介石这么快就改变了当初全力保住东北的承诺。卫立煌无比愤怒,但又无法抗拒命令。他认为如果蒋介石坚持这样做,当然只有服从,但是把部队撤至锦州谈何容易?途中不但要跨越几道河流,更重要的是要通过*主力的全力阻击,就目前东北*军的士气而言,很可能没走到锦州就会全军覆没。——“这样不行,我们都知道*惯用的方法,总是‘围城打援’,我们已经上当多次了。如果我们的主力由沈阳远出锦州,正好循着共军辽北、辽西根据地的边沿,他们早已埋伏好了。何况我们要经过三条大河——辽河、大凌河和绕阳河,我们的大部队又带着重武器和很多辎重,有被节节截断、分别保卫、各个击破的危险。”卫立煌建议郑洞国去一趟南京,向蒋介石当面陈述利害,说服蒋介石收回决定,允许东北剿总固守沈阳,坚持到扭转战局的那天。

二十三日,郑洞国飞抵南京。蒋介石正在庐山休养。郑洞国又飞抵江西九江,换汽车到庐山脚下,然后乘轿子上山。在景色秀丽的“美庐”别墅,他终于见到了神情疲惫的蒋介石。郑洞国将卫立煌的请求陈述之后,蒋介石立即拒绝了:“这样不行,大兵团靠空运维持补给,是自取灭亡,只有赶快打出来才是上策,况且锦州方面又可以策应你们。你回去再同卫总司令商议一下,还是想办法向锦州打出来罢。”郑洞国赶紧强调说:“解放军已占领锦州至沈阳间要隘沟帮子,巨流河、大凌河等河流已解冻泛浆,大兵团的辎重行李很多,很难通过。加上沈阳的部队缺员很多,战力尚待恢复,非经一段时间整补,否则很难战胜解放军。”蒋介石不耐烦地挥挥手,用很不高兴的腔调责备说:“北伐前,樊钟秀带几千人,由广东穿过几省一直打到河南,难道你们这些黄埔学生连樊钟秀都不如吗?”

蒋介石忽略了一个事实:卫立煌不是黄埔生。这是蒋介石第一次命令卫立煌将东北*军主力撤至锦州。蒋介石于一九四八年三月间做出这一决定,从战略上讲,应该承认他的这一决定是富于远见的:此时,*军在东北只占据着个别大城市,相互的联系以及补给的道路几近完全中断,*军在东北扭转战局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在这种局势下,唯一正确的策略,就是立即退守锦州、山海关一线,加强这一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形状狭窄的“走廊地带”,这样既可以与华北的部队保持相互配合,彻底切断*军队关内与关外的联系,还可以把*的部队彻底关在长城以外,以确保华北的安全。诚然,兵出沈阳南下是危险的,但无论如何也要比半年之后*占领锦州的时候再出来要安全得多。

军事危机将至,将领各有所思,对于*军队来讲这是致命伤。如果卫立煌迅速执行了蒋介石的决定,中国解放战争的进程——具体地说,就是后来决定*政权命运的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是否能够如历史已经呈现的状态发生,从而使战争在一九四九年基本结束,将很难预料。当然,历史无法预料。卫立煌没有执行蒋介石的指令,执意将*军置于*的枪口下,并最终导致其全军覆灭于东北地区。

郑洞国回到沈阳,向卫立煌报告了蒋介石的态度,卫立煌立即召集高级军事将领会议。大家都觉得没有把握打通锦州,何况也不能丢下长春和四平等地的十几万部队不管,于是一致同意卫立煌的主张。蒋介石见东北的军事将领都不想撤,*同意卫立煌“暂保现状”,但还是强调待条件许可,“由沈阳、锦州同时发动攻势,打通沈锦路,将主力移至锦州”。但是,*没容卫立煌喘息,东北野战军接着就向四平下手了。

一九四六年五月的四平保卫战和一九四七年六月的四平攻坚战,给*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惨烈印记。现在,他虽然准备再次对战略要地四平发起攻击,但不能否认依旧心存顾虑。*制定了两套作战方案:能打下来更好,打不下来就改打援。东北野战军对四平的再次攻击,改变了*军两个高级将领的人生命运,这两个人是郑洞国和曾泽生。

补充:卫立煌与蒋介石的争执令郑洞国倍感前途渺茫,因为在撤与守这一战略决策上拖延时日,“势必要将东北的几十万军队葬送掉”。郑洞国萌生了从东北战场脱身的愿望。他以治病为借口,向卫立煌请假,得到了准许。但是,*部主力向四平的集结使卫立煌改变了决定,他担心四平失守会导致长春和永吉吉林相继失守,于是取消了准许郑洞国离开东北的决定,苦留他与剿总参谋长赵家骧一起去长春维持局面,同时命令永吉吉林守军第六十军撤至长春。郑洞国自觉身为军人,在这种时刻“不容讨价还价”,遂决定先飞赴永吉吉林部署撤退事宜。临行,他面见卫立煌,恳切建议“在放弃永吉吉林的同时也放弃长春”,因为“长春距离主力太远,被解放军吃掉的可能性很大。”

三月八日清晨,郑洞国、赵家骧秘密飞抵永吉吉林,向曾泽生军长传达了撤至长春的命令,并要求第六十军当天晚上开始行动。曾泽生有点不知所措,希望时间稍微宽限。赵家骧说:“曾军长,永吉距长春二百余里地,周围都有共军出没,万一走漏风声,第六十军就出不去了。兵贵神速,还是出其不意,马上就行动好些。”曾泽生只好服从命令,为了避免引起混乱,他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但是由于第六十军官兵散居在民房里,撤退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全市。军队还没有完全撤出,吉林市区已是一片混乱,国民*官员、军官家属、地主商人拖家带口,汽车或马车把出城的道路完全壅塞。军特务营奉命维持秩序,以保证部队通过,但是路上积雪很厚,行进依旧缓慢。曾泽生没有按照上级的指令炸毁小丰满水电站,城外响起的巨大爆炸声只是在销毁不能带走的弹药。冰天雪地,在长达上百公里的路上,撤退简直成了一场灾难。先头部队过了河就炸毁桥梁,根本没人顾及后面的部队。跟随逃亡的地方官员和家属哭天喊地。财政厅长携带着大量钞票,由于桥梁被炸汽车无法通过,钞票被路上的官兵一抢而光。第六十军的突然出逃使*大为吃惊,他立即命令东满独立师火速追击。追击的部队兵力有限,曾泽生亲自组织掩护战斗,结果只有落在后面的运输团遭到*军队的打击。 第六十军侥幸撤进长春的时候,重武器和大量辎重都已损失殆尽,被长春守军新七军接应进城后,官兵们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包括曾泽生军长在内,没有人知道,第六十军自进入长春起便开始了他们噩梦般的日子。

四平坚固的城防还在,但*守军气数已尽。年初的时候,陈诚把第七十一军军部和八十七、九十一师调走了,四平城里只剩下八十八师和一些保安队,总共才有一万八千多人。八十八师师长彭锷对自己拥有的精良武器和坚固工事很有信心,但官兵们的议论还是时不时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四平是口没有盖上盖子的棺材,共军早晚要来打。”彭师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长春和沈阳的增援上。卫立煌根本没有增援四平的打算。

东北野战军一九四八年三月间发动的四平之战没有任何悬念。三月十二日清晨,猛烈的炮火把四平城防打成一片火海,竟然连二十四小时都没用就结束了战斗,一万八千守军被打死打伤四千余人,其余的全部缴械投降。有确凿的史料显示,到东北上任之初,卫立煌接到过一封绝密电报:前次在巴黎发出的电报,已达到目的地,对方有回信,谓可以利用目前情况相机行事。

抗战胜利后,卫立煌偕夫人出国旅行考察,在英国见到了夫人的表妹弟汪德昭。汪德昭是法国科学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法国原子能委员会顾问。他一九三三年到法国勤工俭学,是法国著名物理学家保罗?郎之万的学生,也是居里夫人的女儿约里奥?居里的学生。受法国*员郎之万的影响,汪德昭成为中国留法学生中的左派领袖。令汪德昭感到意外的是,卫立煌对蒋介石的不满竟然不加掩饰,他们之间很快就无话不谈了。

卫立煌上任东北后,邀请汪德昭回国到他身边工作。身为研究自然科学的科学家,舍弃优厚的物质条件,跑到遍地战火的东北,去做自己并不了解的军事工作,汪德昭究竟为了什么?汪德昭的职务是:东北剿总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可惜的是,汪德昭多年旅居外国,和中国的*素无来往。返国之后,找不到解放军这一方面的线索,倒不如以前在巴黎找外国*方便。”但是,卫立煌和汪德昭都清楚曾经有过的“回音”:“可以利用目前情况相机行事”。

此段史料出自卫立煌的秘书赵荣声的回忆,毕业于燕京大学的西北战地服务团团员赵荣声是*派往卫立煌司令部的,那时他的名字叫任天马。历史真是让人摸不透。唯一明朗的是,自卫立煌上任之后,*军在东北的军事局势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