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在侵华战争中如何发挥自己的政治煽动性?
其实日本侵占“满蒙”的野心,在日俄战争之际就已初露端倪,日本早在1907年制定的《国防方针》中就明确提出:“在满洲、在韩国扶植之特权,和向南亚及太平洋彼岸扩张自不待言,还应把进一步扩张作为帝国施政之根本方针。”而在1927年7月1日田中义一在东京举行的“东方会议”特别委员会会议上,与会者就“满洲与日本有特殊关系”达成了一致意见。同时提出“需要对满蒙确立固定不变的政策,同时保持满洲的政治稳定,使之免于兵乱不停的中国之错综复杂的政治影响”。言下之意,就是将中国东北与中国本土彻底隔离开来,在不受到中国时局发展的影响下,以期达到肢解中国东北的目标。
因此,橘朴在这里所提出的通过“满洲事变”而彻底铲除阻碍中国前进的“军阀*”也好,通过切断与“中国本部的循环性动乱”,进而使东北民众获得“根据自己的利益而重新创造政治机构的机会”的论调也好,不但没有什么新意,反而可以看到其与“东方会议”中所提出的肢解中国东北政策的一致性。换言之,橘朴的这种通过“满洲事变”铲除“军阀*”进而达到“解放”东北民众的逻辑,只是为日本侵占东北寻找到了一个所谓“合理”的借口而已。
1931年11月,在“九·一八”事变两个月后,橘朴成为了新成立的“满洲国自治指导部”的顾问,随着四个月后伪“自治指导部”的解散,橘朴的身份也随之变成了于1932年7月25日成立的“满洲协和会”的理事和特约顾问。这种身份的变化,不但强化了橘朴作为伪满洲国政治理论家的重要性,同时,也使橘朴在这里更进一步地“发挥了自己的政治煽动性”。
“九·一八”事变后,面对东北人民的激烈反抗和日益扩大的武装斗争的局面,日本殖民者深深认识到,单靠军事行动根本无法巩固殖民统治,还必须辅之以思想政治统治。“如果用强权压迫,只能是一时的随从,最终只要民族不被灭绝,终究会反叛的”。在上述形势下,日本帝国主义者为了扶植傀儡国家伪满洲国,实现其侵略扩张的野心,认为不能只凭借暴力机构实行镇压,还必须公开推出“民族协和”、“王道主义”、“建设王道乐土”等所谓的建国精神招牌。于是,日本便试图通过打出“民族协和”的招牌,形成伪满洲国不是日本*支配的国家,而是由日本人参加“民族协和”的独立国家的假象。而所谓的“实现王道”“实现民族协和”的口号,则正是由橘朴一手炮制出来的。
1941年10月14日在日本东京银座举行的有尾崎秀实、橘朴等人参加的“大陆政策十年检讨”座谈会上,在谈到当时“九·一八”事变后伪满洲国所面临的“民族政策”的问题时,对于这个打着建设“王道乐土”招牌的所谓的“建设满洲”理念的出笼过程,橘朴这样回忆道:“由于(满洲事变)是由军部完全主导的,所以中国人的问题就是次要的了。我想这在当时是不得已的事情。剩下要处理的就是民族问题。由于在这之前我们(指伪满“自治指导部”成员)曾经多次商谈过这个问题,所以就提出了王道概念。但是石原(莞尔)中佐反问道,王道是什么?如果用欺骗或恫吓是行不通的。对此我解释说,绝不是欺骗,王道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是中国人马上就会接受的、非常有用的东西。不但有用,在理论上还有相当的根据,因此,就决定用王道(来建设“满洲”)。过程就是这样的。既然提出了王道,那么民族的向背问题怎么办?既然决定用王道来解决民族问题,其结局就是民族协和了。王道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的,(民族协和的)名称好像是在这之后加上去的。”橘朴同时提出:“协和会的最大目标在于在满洲实现王道政治。”而“协和会”则是“建设一种非资本家的,创造一种代替资本家的、由劳动者所统治的泛亚细亚的*圈,并以从资本主义、共产主义、西洋*的压迫下来保护自己为共同志向”的一种组织。换言之,橘朴希望通过“协和会”,来实现自己将“满洲”国建设成为“东洋的共同体社会”基地的梦想。
由此可见,以伪满“协和会”为推广组织,在“王道主义”基础上提出的所谓的“五族协和”的“建国理念”,就是以“橘朴的王道理念为主”。橘朴的这段话,彻底暴露了其自觉地为日本侵略中国的“国策”服务的性质。因此,橘朴在这之后所提出的包括“王道论”在内的一系列观点,都是极力为日本军国主义*寻找侵略中国的理论根据,是为日本对华侵略合理化、合法化献计献策的侵略理论。
日本军国主义*一开始就将“满洲”作为日本的傀儡以及满足日本侵略政策的资源基地,在关东军发给日本高级军政人员的《日本人服务须知》中,道出了日本统治“满洲”国的真实面目和目的。在这本小册子里,明确强调“满洲国的建立不是满洲民族的旧业复兴,而是日本王道精神的发展,日本民族是满洲各民族的核心,天生的指导者”;“日本人在满洲的地位,不是侨民而是主人,虽具有日本与满洲的二重国籍,但不是要使‘日本人满洲化’,而是要使‘满洲人日本化’”。这本秘密的小册子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为了统治“满洲”而宣扬的所谓的“五族协和”、“王道乐土”的谎言,同时也暴露了橘朴为日本帝国主义殖民侵略政策服务的真正意图。
同样参加了“大陆政策十年检讨”座谈会的尾崎秀实在听完橘朴关于“满洲建国”理念出笼的过程后曾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关于五族协和的理论,确实是一个很巧妙的、经过深思熟虑的理论。特别是关于王道论,即使是现在来看,大概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理论)了。但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是不清楚是否在(满洲事变)一开始,(日本)也同时考虑了如何应对中国中心部所面临的问题了呢?现在听了(橘朴的)这番话,使我当初的疑问一下子就清楚了,从一开始(关于满洲的理论)就是残缺不全的。”。
尾崎秀实的这番话,清楚地指出了橘朴思想上的缺陷。换言之,在面对中国日益高涨的民族主义革命面前,橘朴所谓的“建设满洲”的理念,根本就是完全无视历史和现实的自以为是的产物。
这时的橘朴,不但从思想上完成了自己的“转变”,而且也通过自己的行动反映了出来。其所提出的“满洲建国大纲”也好,“农民自治”也好,“民族协和”也好,完全都是围绕着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东北的侵略政策来进行的。换言之,橘朴正是通过自己丰富的中国知识,对日本帝国主义者为了扶植傀儡国家伪满洲国,实现其侵略扩张的野心而公开推出的“民族协和”、“王道主义”、“建设王道乐土”等所谓的建国精神招牌进行了很好的配合,彻底转变成为了一个“右翼理论家”。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橘朴身上,许多日本知识分子中的“中国通”都在日本对华侵略战争中“转向”,争当日本对华侵略战争的“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