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第一名将郭崇韬失宠之谜 因直言被嫉恨
一个封建王朝的朝廷大臣中有着各色人员,在这些人员中,有一类优秀的人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主宰、把握大局的人物,他们判断问题比别人准确,?得如何抓住时机,能更好的解决问题,历史上称这类人为能臣。
伊尹、姜子牙、管仲、诸葛亮、魏征等人就是这样的能臣。郭崇韬应该也算一个。
史书上说:“庄宗(李存勖)与诸将以兵取天下,而崇韬未尝居战阵,徒以谋议居佐命第一之功,位兼将相,遂以天下为己任,遇事无所回避。”
在晋军和梁军数十场血战的过程中,郭崇韬虽然没有亲自手持武器,与敌浴血厮杀,但他位居帷幄之中,出谋划策,立下“佐命第一之功”,显示出了他非凡的才干。
但是能臣只是封建王朝中的一种力量,能臣若能与明智的君主搭配,辅助?君,就能发挥出更大的能量。伊尹与商汤,姜子牙与周武王,管仲与齐桓公,诸葛亮与刘备,魏征与唐太宗君臣之间的关系,虽然未必如天衣无缝般紧密,但整体上的合作还是默契的。
可惜,后唐庄宗李存勖比不上商汤、周武王、齐桓公、刘备和唐太宗。梁朝被灭后,李存勖开始醉心于享受,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对郭崇韬的话就不太爱听了,君臣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缝。
而郭崇韬踌躇满志,还在为后唐朝廷的长远建设精心策划发展蓝图。
第二年,即同光二年(924年)三月,郭崇韬经过深思熟虑,先后向庄宗李存勖奏陈有关建国安邦?兴利驱害大计共二十五策。
不过郭崇韬呈献给皇帝的这二十五策,皇帝李存勖看来并不感兴趣,因而在官方的文件中没有保存下来。尽管史书对这二十五策的评价都非常高,称其“皆便于时,取悦天下。”但是具体内容却是一片空白,仅宋人欧阳修所撰《新五代史》中记有寥寥三个字“施行之”。但到底怎么施行?史书都无详载。
据说,这二十五策是郭崇韬数十年来考察历代王朝兴弊,积十余年从政经验而付诸书面的心血,究竟所言是什么?后人不得而知。但以郭崇韬之文韬武略和精明干练,想来不会是泛泛之言。
所以笔者不免又要假设,如果李存勖是一个明智的人物,是一个有着一统华夏的大志,希望天下大治,在兴国安邦上有所作为的君主,如果真的积极推广实施这二十五策,中国历史上不敢说再次出现大汉盛唐的繁荣局面,或许五代乱世局面可以早日结束, 二十五策也能象汉朝贾谊的《治安策》、桓宽的《盐铁论》,三国时期诸葛亮的《出师表》和唐朝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 》一样,成为历史上的一类精神遗产而流传下来。
可惜历史不会按照假设的方向发展,历史常常给人留下遗恨。
一个封建王朝中的皇帝和执掌朝政的宰相之间的关系,用现代话来说,就像是一个集团的主要合作伙伴,合作伙伴之间,如果同心同德,毫无猜忌,配合默契,那么什么事情都可以坦诚商量,也不会因对方的一些小失误而心存疑虑,产生芥蒂。
相信当时的郭崇韬一定是殚精竭虑,为报李克用、李存勖父子知遇之恩,筹划国家长治久安之策,但是李存勖并不一定作如是观。
史书中说,郭崇韬其时“位兼将相,遂以天下为己任,遇事无所回避。”按郭崇韬的意思只要自己为天下做事,没有什么可以回避的。其实郭崇韬忘了李存勖并不是一个很好合作的上司、伙伴,他的猜忌心重得很。
《资治通鉴》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郭崇韬初至汴、洛,颇受籓镇馈遗,所亲或谏之,崇韬曰:“吾位兼将相,禄赐巨万,岂藉外财!但以伪梁之季,贿赂成风,今河南籓镇,皆梁之旧臣,主上之仇雠也,若拒,其意能无惧乎!吾特为国家藏之私室耳。”
灭梁初期,郭崇韬收取了梁朝降将馈遗的财物,亲友中有人提醒他,不要因此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郭崇韬则说:“我位兼将相,职务显要,俸禄和皇帝的赏赐巨万,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但是后梁政局腐败,贿赂成风,现在后梁已亡,旧将刚刚投奔过来,还沿袭旧习,如果我严词拒绝,那他们心里就会不安,我本无私心,我收下的东西,等于寄存在我这里,用时我会献出来的。”
这个故事,历代史家都以佳事看待之。
有人甚至认为,这个故事说明郭崇韬心地坦荡,人言不足恤,在人生旅途中,每个人都会遭受到很多无端的指责,因此不必介意,如果一味顾虑别人的说法,就会失去自我之心,快乐之态。郭崇韬不恤人言,走自己的路,坚持做自己认定的事,态度是正确的。
不过以我看来,这个分析没有弄清故事的始末,因此所作出的结论大可商榷。
郭崇韬收取梁朝降将的贿赂,他可以用“本无私心”的理由来解释,事后郭崇韬收取的这些财物确实也是用在了公事上,但是这不用还好,一用反而更引起了李存勖的猜忌。
《资治通鉴》中的这个故事还有下文。从下文的内容来看这个故事确实不是佳事。非但不佳,而且还由此产生了严重的后果。 《资治通鉴》中这个故事的下文篇幅不长,我抄录如下:
“及将祀南郊,崇韬首献劳军钱十万缗。先是,宦官劝帝(李存勖)分天下财赋为内外府,州县上供者入外府,充经费,方镇贡献者入内府,充宴游及给赐左右。于是外府常虚竭无馀而内府山积。及有司办郊祀,乏劳军钱,崇韬言上曰:‘臣已倾家所?以所助大礼,愿陛下亦出内府之财以赐有司。’上(李存勖)默然久之,曰:‘吾晋阳自有储积,可令租庸辇取以相助。’于是取李继韬私第金帛数十万以益之,军士皆不满望,始怨恨,有离心矣。”
郭崇韬将这些财物中的十万缗(缗,一串铜钱,一缗为一千文),献出劳军,作为祭祀南郊大礼的费用,但是皇帝李存勖没有相应的举动.。
皇帝李存勖不是没有钱,李存勖听了一些宦官的话,将天下缴纳的财赋分为内、外两府,州县上供的部分进外府,也就是国库,充作运转国家机器的经费,而方镇(节度使)贡献的部分入自己的内府,也就是所谓的小金库,成为自己宴游搞娱乐活动和赏赐身边人的专用资金。
州县的上供有限,而藩镇财大气粗,进贡给皇帝小金库的财产数量远远超过国库的收入。当时的情况是国库虚竭 ,而皇帝小金库内的财物堆积如山。
既然李存勖有那么多的钱财,为什么不拿一部分出来慰劳将士,连祭祀南郊这个皇家大礼他也一毛不拔?吝啬到这种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旁人很难理解。
郭崇韬兴冲冲地对皇帝说:“臣已倾家所有以助大礼,愿陛下亦出内府之财以赐有司。”皇帝李存勖内心本不想花这笔钱,史书中说,“庄宗(李存勖)沉吟有靳惜之意。”听了郭崇韬的话当然十分尴尬。
郭崇韬可能言者无心,但郭崇韬的这番举动过于张扬,风头盖过了皇帝李存勖,这就产生了两个恶果,一个是李存勖“默然久之”,心中肯定不好受;一个是“军士皆不满望,”对皇帝产生了怨恨不满。
虽然李存勖事后作了补救,“取李继韬私第金帛数十万以益之 ”,将抄没入国库的已经处死的叛将李继韬的私蓄拿出来使用。但是将士们怨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有离心矣”。
将士们的怨恨更为刺激了李存勖对郭崇韬的猜忌。李存勖和郭崇韬之间的裂缝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