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评敌后国军游击队 基层全土匪指挥官是军阀
战前的华北,国民*表面上拥有行政权,实际控制有限。*直辖力量,除刘峙曾经于中原大战后至1935年底出任河南省主席外,其他各省基本都在地方*控制之中。山西的阎锡山、山东的韩复榘,牢牢控制其辖区,国民*难以插手。1935年华北事变后,日本逼迫南京*力量出华北,河南省主席易为商震(1935年12月至1938年1月),商的力量开始壮大,河南形成*和地方多种力量并存的状态。河北自南京国民*建立后,长期处于冯系、晋系、奉系争夺之下,政治生态异常复杂,既有宋哲元的西北军老系统,也有原晋系残余,还有原东北军旧部,以及在常年军事力量角逐中幸存下来的小实力派人物,如石友三等。华北的这种状况,朱德在抗战前夕答记者问时曾有描述:“北方的部队及其*根本不行。他们作出的跟南京方面的统一行动计划,几乎没有开始执行。像宋哲元将军这样的人物指挥的北方部队,一方面屈服于日本人的压力,另一方面又受我们活动的影响。下级军官很抗日,但他们的上级指挥根本没有行动的计划。一旦打起来这些部队就会接二连三地被消灭。”
中日全面开战后,华北各种政治军事力量经历剧烈的洗牌。因为二十九军的迅速溃败,河北的宋哲元基本失去原有地位;山东在韩复榘1938年初被枪决后,群龙无首;河南省政基本是南京*和地方实力派共治,其下又有各种力量犬牙交错。面对华北军政的混乱局面,国民*对华北防御明显缺乏信心。早在战前,国民*拟定的防御计划中就写道:“若就全盘论之,则防御河北北部,可专由现驻北方之部队担任。”战争爆发后,随着中方主动开辟淞沪战场,中国军队重心投入上海,在华北的正面抵抗力度明显不如华东,华北抵抗主要依赖地方军政力量。对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有一个判断:冀察晋绥四省军政人物的做法“完全脱离民众,挫败之后失去胜心,整个华北战线酝酿着极大危机,利用红军新到壮其士气而相当改变其做法,是一极好时机”。
正如*所看到的,华北的危急局面对于和其仅有一河之隔的中*人,既构成威胁,也提供了机遇。抗战开始后,*部队接受改编,开赴前线,担负保卫华北的责任。此时,许多地区的权力真空局面为*的进入及迅速生根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1937年9月,*为*武装力量确定开展独立自主游击战、创造根据地的方针,强调:“今日红军在决战问题上不起任何决定作用,而有一种自己的拿手好戏,在这种拿手戏中一定能起决定作用,这就是真正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不是运动战)。要实行这样的方针,就要战略上有有力部队处于敌之翼侧,就要以创造根据地发动群众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为主,集中打仗则不能做群众工作,做群众工作则不能集中打仗。”尽管这一方针的执行和贯彻并非没有波折,但其基本思路还是得到落实,八路军分散成各个支队出动到华北的四面八方,和*地方党及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武装力量结合,通过武装与民众的互动,在华北慢慢扎下脚跟。
总起来看,和苏维埃时期一样,抗战时期*在各根据地的发展,武装仍然是大部分地区发展的绝对要素,统一战线和群众运动则是*辅助武力进取的利器。由于各地状况、条件不同,力量也不一样,*在各地的发展同中有异。1937年9月,*提出*在不同地区的不同存在、发展方式:“第一、在一切被日寇占领地域,*与八路军应公开以自己的名义,直接去动员与组织群众。第二、在山西我军的后方,应努力争取我党的公开,争取*与八路军应有自己公开的代表在群众中活动,并领导群众运动。”
河北是抗战前线,八路军应国民*要求到达该地区时,大片国土已经沦陷。依靠武装力量,迅速在日军后方建立根据地,是坚持抗战同时也是寻求生存发展的必要路径。八路军进入河北后,和地方党发展起来的武装力量结合,通过武装与民众的互动,逐渐扎住脚跟,冀西就是这样的案例。首先是武装的发展:“冀西是从非常混乱的局面澄清出来,各地有进步武装及工作同志,如邢台有东北游击纵队一部同志,临内有冀西民训处及冀西游击队,赞皇有一批老同志,低声下气的利用公开合法来进行工作,后来有骑兵团,这些对于冀西工作的开展有很大的力量。”在武装的基础上,*不断向下深植,通过群众运动制造声势,发展组织,逐步建立并稳固根据地,冀西的赞皇是*当时工作的先进县,其继续发展的路径是:“赞皇过去有斗争历史,群众条件很好,党与八路军有很高信仰,工作也较有基础,地区适中,形势好,创造一个新的局面是可能的。所以重新配备了*,决定以农会作为中心,掀起了广大的农*动。从农运中大量发展党。*这样的发展态势,*方面后来报告中曾描述为:冀西唐县“多山为奸伪盘踞之地,组织极严密”.。
抗战之初,国民**及地方力量在河北节节退却,日军迅速自北向南推进。在河北民众惶惶不安背景下,八路军却主动进入河北,登高一呼,契合着民众的民族主义和自保需求,受到欢迎应在预料之中。聂荣臻报告八路军在平汉线主动出击后民众的反应:“此间群众抗战情绪极好。经过之地都欢迎,沿途老幼男女对我之热烈,喜形于色。自卫队已全组成步哨,前出到铁路沿线,并且协同游击队破坏道路,应该说,八路军挺进河北,抱有与日军艰苦奋战的决心,但当时的特殊局面,意外造成了河北广袤地区的真空状态。战争爆发后,由于日军推进十分迅速,顾不上整理后方,占据地区异常空虚,中国方面的情报显示,1938年9月日军在华兵力部署状况是:华北、华中总计28个师团中,用于华中的达到18个师团,华北10个师团,其中部署在平汉北段的仅两个师,平北地区有平津两大城市,加之要保护铁路线的安全,两个师团兵力之单薄可以想见。对此,日方自己也承认:“当时,方面军占据地区的状况,由于兵力不足及治安之实情,实际上日本*所能到达之地方,仅限于重要城市周边及铁路沿线地区之窄狭的所谓‘点与线’,其他大部分都仍然属于游击地带。”
华北地区这种稍瞬即逝的机会,彭真在总结晋察冀的经验时曾谈到:“敌在战略进攻阶段疯狂地前进,尚未照顾到其后方,在各重要点线之间空隙很大。旧统治崩溃了,敌后新的统治十分松懈,或尚未建立。”*也观察到:“由于日本占领军人数很少,日本人不能掌握所占领的土地。他们的部队通常只部署在铁路沿线的居民点和城市中。而农村几乎全部掌握在我们手中。”日军后方空虚的现实,为*的生根发展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条件,八路军的出击常常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聂荣臻具体描述了八路军与日军战斗状况,大致情形可见一斑:“一、平汉线日军九日被我袭击后,极为恐慌。被我破坏之铁轨与电线至今未敢动修。昨派往望都之侦察汇报:该城时起谣风,一日数惊,日兵守在工事里不敢出。二、我主力集结于机动位置外,仍有小部在铁路附近游击,继续不断破坏铁路。三、此次战斗经验,我感觉敌各处守兵都较薄弱,正因为薄弱,所以敌不重守城市,只守城内几个支点,甚至弃城而固守工事……故此对城市猛袭,夜克平汉线三城:望都、定县、新乐,均以接梯攀入。同时敌警戒亦甚疏忽。”八路军这一时期的发展可谓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便。
和冀西一样,冀中根据地也是依靠武装推动,同时运用统一战线、群众运动寻求生根、发展的案例。冀中的武力来自原东北军旧部。1937年10月,53军691团团长、抗战前刚刚被吸收为*地下党员的吕正操率部脱离退却中的原部队,留在冀中当地坚持抗日,所部改称人民自*,部队很快发展到5000多人。1937年底,自*主力开到平汉路西整训,1938年春节前后返回。随后,自*大举编并各类武装,包括地方游击队、联庄武装、会道门武装,吕正操回忆:“截至一九三八年底。我军在冀中争取改造了大部分联庄武装,编入我军的共约两万余人。”到1938年底,整个冀中根据地人口达到800万,部队“号称十万人”。
吕正操所言对民间武装的改编,是*当时求取发展的捷径。民国以来,华北地区常年战乱,散落民间枪支众多,以河南为例,*文件曾详尽分析其枪支来源:“(1)本地自造枪:手工业造枪方式几乎各县都有。县政当局办的,地主绅士的私厂,或作枪出卖。个人私枪厂多半隐藏于乡村”;“(2)内战遗留下来的枪枝”;“(3)土匪、道门活动转运到民间的枪支”,“富农以上的阶层从各方买保家枪”。(南的状况大体反映着整个华北的实态。众多的枪支,长期战争历练出的强悍民风,自幼耳濡目染、口耳相传的民族情怀,保家生存的要求,战争初期**退出、日军力量又暂难覆盖形成的短期统治真空,催生了一大批占山为王的民间武装:“游击军就有各种各样的名称,共为五十三部之多,当时有句流行的话‘精诚团结主任遍天下,长期抗战司令赛牛毛’。”对这些民军,*估计,其主要成分是:“(一)在*直接领导下的队伍;(二)原在华北抗战的各派军队之一部;(三)以前在地主指导下的民团;(四)人民中自发组织起来的武装队伍;(五)土匪会门中抗日的队伍。”这些自发的抗日武装,膨胀极易,陈再道回忆中提到,葛桂斋建立民军后,面对快速拉起的数千武装,感慨地说:“‘不知怎的,你们一下子就把我弄的这么大!’‘干这玩艺儿,比卖梨卖枣强多了。’”根据1938年夏出任河北省主席的鹿钟麟的说法:“职入冀之日,河北杂色军队不下二十余万。”
八路军进入河北后,制定积极吸收民间武装的政策:“大量发展我党所领导的地方武装,争取与帮助一切可能抗日的武装,打击最危险最坏的已经投敌的或准备反动的汉奸武装,以及抗日为名的土匪武装。”*在华北系属偏师,武装力量有限。陈再道的八路军129师东进纵队,1938年1月进入冀南时,只有500多人,但八路军既有正规军的武装、素质、威慑力,又有严密的组织宣传,对其他民间武装具有威慑和虹吸效应。陈再道形象描述其慑服巨鹿保安团的经过:“骑兵连拉长距离,绕城半圈向东南奔驰而去。这里是一片沙土地,又值冬季干旱季节,只见尘土飞扬,万马奔腾。”这样的力量展示,已足以让民军战战兢兢,屈膝而就。东进纵队很快吸收、改编金庆江、李景隆、邱庆福、刘磨头、高士举、杨玉昆、段海洲、葛桂斋等大股民团、会匪武装,短短几个月里,“部队由五百多人发展到一万余人”。1938年4月,*方面报告称*在华北武装已扩大到10万人,而朱德、*给*的电报则证实了这一观察:“在华北我军现实有人数十二万以上。”
当然,八路军的发展也不是没有遇到*方面的争夺。尽管战争爆发后,*军的力量迅速退出河北,但原有的在河北发展起来的地方力量还是得到**鼓励留驻河北,一方面通过他们接收、发展地方武装,为日军控制河北制造障碍,保持中国在华北地区的持久抵抗力;另一方面也不无控扼*方面在华北发展势头之意。不过,面对*的精锐,这些国民*系统本处边缘的力量,在与*的争夺中,有类下驷对上驷,无论军事、政治、民众关系上都几无与*抗衡的余地。即便后来**着手重建河北军政力量,其派出的鹿钟麟、朱怀冰、石友三,实际都仍属地方武装,实力有限。鹿钟麟后来说:“职至南宫之日,河北政权早为*把持,职仅自卫步骑三连,何能与共军作政权之争。”如果拿吕正操、陈再道的发展做对比,鹿的这一辩解或不免无力,不过以*尤其是其地方力量的动员和组织能力,鹿的抱怨也不是没有根据。国共在河北的争夺,*方面先天不足,后天又失养,*将领分析:“八路军过去困难,而能延续维持者,一为政治,一为经济,又能上下相见以诚,政治组织较大……公暇上下同乐,如打球或晚会戏剧,不分等级,精神生活颇活跃。凡军队将到之处,即派政治人员前往组织民众,调查敌情,以至筹集粮秣,所到之处,均不感困难。”而*的状况则是:“河北民心中之阎冯张系一丘之貉,印象皆甚恶劣。况阎冯张之部下乎,*以为彼等在河北有办法,河北民众则以为*用彼辈是对河北无办法。结果造成汉奸、*在河北皆有办法,而本党反在河北无办法矣。”*方面之被动跃然纸上。其实,对华北这些地方实力派,**也未必认为他们真有办法,起初不过是聊胜于无,后来又不得不以之充当抵消*发展的力量,捉襟见肘,势所难免。国共的差距,作为对手方的日军十分敏感,他们察觉:“*系游击队,在鹿钟麟北上时稍有整顿,以散兵为基干,收容为‘CC民众动员会’工作的土匪,因而编成十个团。但指挥官非土匪头目,即系旧军阀军官,较之经历一定之主义与政治训练的*员所领导的游击队,其战斗力有天壤之别。”
客观而言,由于河北大部分地区几乎是在陷于日军之手后再被八路军收复,*对河北心理上有种舍我其谁之感。*方面报告,在国共围绕着河北的商谈中,朱德、刘伯承明确表示:“以河北为生命,谓在敌手所取得。”这应该是*真实想法的体现。*在给蒋介石的报告中,也曾要求**“原则上承认十八集团军为河北作战主力,应负冀察战区指挥作战之责”。实际上,由于*处身西北,挺进华北,处处棋先一着,抗战之初,*在河北的确已经形成先入为主的态势。*重回河北部署力量时,即倍感掣肘,所谓:“迨本党北上恢复组织,而各项工作已为他人先鞭早着,工作无进展,时受牵制与摧残。”1938年底,*方面控制的河北省*报告:“目前冀省八十五县,实际遵奉政令者,不过省府委放县长故城、衡水、冀县、新河四县,而衡、新两县,实有彼党组织之战委会作梗。”对此,省主席鹿钟麟不能不哀叹:“冀省军政实权旁落,第以孑然一身,真有进退维谷之感。”*方面获得的战略主动灼然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