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鸡鸣狗盗之徒为何竟成为了梁山好汉?

时迁这个人的武艺是“飞檐走壁”,干的是“跳篱骗马的勾当”,说白了,就是一个贼。他曾经在蓟州府里吃官司,杨雄救了他。吃官司一事说明,做贼有风险,便是“技术”再好,也有不能够得手的时候,因此上,时迁还干一些盗墓的勾当。只不过,时迁盗掘的是一些古墓,这样风险相对要小一些。杨雄杀了妻子潘巧云,和石秀一起打算上梁山泊,正好被时迁撞见,就打算跟随这两人一起去。哪知道这个人是贼性难改,在祝家庄偷了人家的报晓鸡,闹将起来后,不但打了人,还烧了人家的店。不想这祝家庄不同于一般的村落,人家是有武装自卫的大庄子,因此上时迁被捉。杨雄、石秀逃到梁山以后,晁盖认为这两人辱没了梁山名声,要杀了他俩。宋江给两人讲情,说:“……那个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以致惹起祝家那厮来,岂是这二位贤弟要玷辱山寨?”把那责任一股脑儿全推到了时迁身上。从宋江的这番话语当中,时迁这种人他也是看不起的。再有一点,一个窃贼,还干一些盗坟掘墓的勾当,不管他的本事有多大,也是被古今所有人不齿,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能够进入梁山好汉之列呢?

把宋江当做孟尝君来写

《水浒传》有多处提到孟尝君,像柴进、施恩等人,宋江一出场,作者也把他比作孟尝君。那是晁盖劫取生辰纲事发,州里的观察何涛带着人来郓城县拿人,打听当日当值押司,书中介绍宋江时说:“刀笔敢欺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宋江可以和萧何相比的事例不知道有哪些,和孟尝君相似的行为倒是有一些。

孟尝君的故事很多,收留鸡鸣狗盗之徒就是其中之一。公元前299年,齐湣王派孟尝君到秦国,秦昭王听说他贤能,马上任命他担任宰相。秦国有大臣劝谏说:“孟尝君的确贤能,可他是齐王的同宗,他谋划事情,必定是先替齐国打算,而后才考虑秦国,秦国可要危险了。”秦王罢免了孟尝君的宰相职务,把他*起来,还想找机会杀掉他。情况危急,孟尝君派人找到秦王的宠妾,请求解救。秦王宠妾提出来,要孟尝君那件白色的狐皮裘。这件狐皮裘价值千金,天下没有第二件,可是,孟尝君已经把他献给了秦王。孟尝君及其随从无计可施,有一位盗窃之徒却说可以盗窃回来。事情成功后,孟尝君把这件裘皮衣献给了秦王宠妾,并因为她的说情得到了释放。获释后,孟尝君改名换证件,赶紧逃离秦国都城,在一天的半夜逃到了秦国边境函谷关。秦王后悔放走了孟尝君,派人前去追赶。秦国关法规定,鸡叫时分才能放行来往客人,孟尝君担心秦国会有追兵,心里十分着急。宾客中有一个人会学鸡叫,于是他学鸡叫,引动了周围的鸡都叫了起来。孟尝君趁机出关,得以离开秦国,这个时间比后边的追兵早了一顿饭的功夫。

宋江打下祝家庄,时迁得以跟随上梁山,成为一个头领。呼延灼大摆连环马那会儿,宋江被打的有点儿狼狈,却是汤隆献计,说是这连环马可以用钩镰枪法破除。不过,汤隆只会打造钩镰枪,却不会使用,会使用的是他的表哥徐宁。汤隆献上一条计策,要把徐宁赚上梁山。于是,时迁把徐宁家一件祖传宝贝雁翎甲偷了出来。时迁拿着这副雁翎甲向着梁山泊走,一路上走走停停,雁翎甲也是时隐时现,就这样一直把徐宁赚上了梁山。靠着徐宁的钩镰枪法,宋江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马,打败了高太尉,解除了梁山泊的军事危机。

宋江用时迁盗甲和孟尝君用鸡鸣狗盗之徒逃离秦国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有一件宝贝,世上无双,离了这物件办不成事。都是用了平常被人看不起的偷窃之人,都有一个接近决定性人物的人。尤其是时迁这种身份,总免不了让人想起孟尝君那两个鸡鸣狗盗之徒。如果把时迁看作是孟尝君那两个鸡鸣狗盗一类的人物,把宋江联想到孟尝君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时迁存在的意义

孟尝君是继承父亲的爵位为君的,食邑在薛。当家后,孟尝君一反父亲聚敛钱财的做法,大肆招揽宾客,鼎盛时期有几千人之多。孟尝君是什么样的人都收留,各诸侯国中一些犯罪的人也来到了这里,据说有六万多家。这些人的到来,又反过来影响了社会风气,以至于到了汉代,这儿还多出凶暴之人。孟尝君还给了宾客很高的待遇,不分贵贱一律和他吃一样的饭,所以,天下所谓的贤士蜂拥而至,一时间趋之若鹜。这几乎和宋江招揽杀人放火的强盗如出一辙,这些罪犯到了梁山都是好汉,无论贫富贵贱师徒父子都是宋江的“兄弟”。

孟尝君有一个宾客叫做冯欢,有一次,孟尝君让他到封地薛去收放债利息。临行时,冯欢问孟尝君,回来时买一点啥?孟尝君随口说了一句,看着家里缺少啥就买啥。到了薛地,冯欢把收上来的债券分成两部分,把贫穷不能还债的债券全部烧掉,说是孟尝君免除了他们的债务。回来后,冯欢说是给孟尝君买回了仁义。孟尝君看到事已至此,只好作罢。后来,齐王免除了他的宰相职务,孟尝君回到封地,薛地的百姓出一百里迎接他。这件事情被看作是孟尝君买仁义,而宋江,无论是在写到他还是书中人物说到他,都离不开这个仁义。

时迁存在的意义和公孙胜存在的意义一样,都是说明梁山泊是作者刻意打造的一个理想王国,这个理想王国的原型就是孟尝君的那个薛地。所不同的是,公孙胜、吴用等人是宋江这个王国的共同创建者,而时迁则是那种宾客式的趋向者。在一个正常人的社会里,任何偷窃之徒都只能是洗心革面、浪子回头才能融入社会,而绝不是上了梁山就成了好人。只有在孟尝君的那个薛国里,鸡鸣狗盗之徒才会成为有用的人,哪怕这个人一生只干了这么一件对主子有用的事情。同样,也只有在梁山泊这个宋氏王国里,时迁这种人才能成为“好汉”。

但是,这样的王国只能在虚幻之境中存在,现实中是找不到出路的。就像孟尝君那个薛国一样,他只不过是齐国的一块有座城市的土地而已。不管冯欢为他收买了多少仁义,设计了多少藏身之窟,都改变不了它和齐国生死与共的命运。这种理想中的王国,在周天子统治下的小国寡民时代可以有,但是在战国和宋朝时代行不通。所以,齐国灭亡了,薛国也就不复存在了;宋江接受招安了,梁山也就分崩离析了。这是那个时代的现实,任何人无从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