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之治 唐太宗为何不要大臣对他歌功颂德

唐太宗李世民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不多见的明君。其在位期间,头脑清醒,处事睿智,带领国家从战乱走向繁荣。故史称“贞观之治”。成功的“贞观之治”,是有很多经验值得后人总结的。唐高宗时期的史官吴兢,所撰写的《贞观政要》,就是这样一部总结“贞观之治”成功经验的著作。当然,这类总结乃至赞颂的著述,多为后世所作。然而,在唐太宗当政期间,是否也有人要为他树碑立传,著书立说呢?当然有!答案是肯定的。

唐贞观十二年(公元638年),“著作佐郎邓世隆表请集上文章。”你看,*负责宣传出版工作的邓世隆佐郎就上表请求结集发表皇帝的著作了。邓佐郎的上书,是在唐太宗当政的高峰期呈奉上去的。这个举动不算小,自然引起了朝野的一番议论。此时的唐太宗,坐*己经十几年了,如果再加上打天下的时间,己经是有几十年革命经历的老革命了。为什么竟没有一位朝臣挑头出来说:陛下呀!你应该出一部《李世民文集》,让我们全体臣民能够学习您的光辉思想呵!其实,也不是没有挑头的,而是大家吃不准,这位皇帝对于出版宣传其个人在这段历史上突出作用的书,感不感兴趣?有没有出书的愿望?因此,大家都执一种谨慎的观望态度。毕竟,平白无故地上书,难免会背上巴结领导的嫌疑。在政治清明的初唐,是没有朝臣愿意背上这个嫌疑的。

估计邓世隆书读得不少,可惜泥古不化,在揣摩皇帝的脾性方面,就做得不够那么精到了,他显然没有“百练化作绕指柔”的独到巴结功夫。当然,他的“表请集上文章”,究竟是为了巴结皇帝,以讨得最高领导的欢心?亦或是真心拥护“贞观之治”,想以出书的方式来流传后世?所有这一切,现如今都是无法考证的了。

但贞观十二年的李世民却是清醒和冷静的,是没有被“贞观之治”的成就冲昏头脑的。一般来讲,中国的明君在位的前十年,头脑还是清醒的,过了十年,就保不齐了。偏偏李世民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明君,虽然过了十年的清醒保险期,但他仍然是理智的。对太过于表现急切的巴结,太过于肉麻的吹捧,他显然是不会接受的。

还在十年前,也就是贞观二年(公元628年),唐太宗就对侍臣们讲过:“‘朕观《隋炀帝文集》,文辞奥博,亦知是尧、舜,而非桀、纣,然处事何其反也?’魏征对曰:‘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炀帝恃其俊才,骄矜自用,故口诵尧、舜之言,而身为桀、纣之行,曾不自知以致覆亡也。’”(见《资治通鉴.唐纪八》)唐太宗在这里说得很明白,他看过《隋炀帝文集》,文章深奥广博,以文辞看,是古之圣贤尧帝和舜帝,而决非暴君夏桀王与商纣王,可他的行为与处事,为何与他的言论恰恰相反呢?魏征回答道:君王虽然圣明,但仍能虚心地接受别人的意见。所以,有智慧的人愿意为您出谋献策,有勇力的人愿意为您竭尽全力。而隋炀帝自恃有才,骄傲矜持,刚愎自用,所以才会口诵尧、舜之言,身为桀、纣之行,自己却恍然不知,从而导致了国家的覆亡。

听了魏征的回答后,唐太宗是这样总结的:“前事不远,吾属之师也。”关于皇帝出文集的问题,唐太宗曾说过这样一番话:“朕之辞令,有益于民者,史皆书之,足为不朽。若为无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陈后主、隋炀帝皆有文集行于世,何救之于亡!为人主患无德政,文章何为!”(见《资治通鉴.唐纪十一》)太宗说的大意是:我的言论和命令,凡有益于百姓的,史册自会记录,历史自会书写,完全可以不朽于世;若言论和圣谕无益于*百姓,就是编成文集,又有何用?梁武帝父子、陈后主、隋炀帝都有文集发行于世,哪一个又拯救了国家的覆亡?为君王怕的是没有德政,做华丽的文章干什么?听了这番话,邓世隆关于为皇帝出书的上奏是什么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就在邓世隆上这份奏章的前六年,也就是贞观六年(公元632年),秘书少监虞世南就曾经呈奉上一部歌颂唐太宗功德的著作《圣德论》,可在李世民那里却碰了一个软钉子。谁不愿意听别人说自己的好话呢!但李世民却能实事求是地估量自己。他说:“卿论太高,朕何敢拟上古,但比近世差胜耳。然卿适睹其始,未知其终,若朕能慎终如始,则论当可传;如或不然,恐徒使后世笑卿也。”(见《资治通鉴.唐纪十》)唐太宗说的大意是:你的《圣德论》把我捧得太高了,怎能把我比拟成上古的圣君呢!但是,比起近世的赖蛋皇帝来,我还是要胜过他们许多的。但你看到的只是开始,我能不能一直好到最后,犹未可知。所以,他拒绝了老朋友虞少监的鼓吹。

邓世隆想用出文集的手段来巴结上峰,讨好高层,对于一班昏君、庸君来讲,也许能奏效。但对于开创了“贞观之治”的明君英主来讲,对于连《圣德论》都婉拒了的唐太宗来讲,这样的手段就不顶用了。由是,李世民大笔一挥:“遂不许!”只区区的三个字,便写出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清醒!同时,也为后世的执政者敲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