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身后的民国动乱 没有总统做满自己的任期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一声枪响,辛亥革命的风暴迅速席卷全国,清王室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自太平天国后便形成的督抚*的潜在矛盾,此刻轰然爆发,旬日之内10几省宣布“独立”。面对各地革命浪潮风起云涌。

1912年2月12日隆裕太后带着6岁的清帝溥仪宣布退位,几千年的封建专制帝制终于被推翻。过去作为皇室禁苑的*,从此也掀开全新的一章。

清帝退位后,北京为中华民国首都。根据“优待清室条件”,溥仪仍“尊号不废”,继续住在故宫里,只是前面的“三大殿”(太和、中和、保和殿)归民国管理。颐和园留给清室仍作为禁苑,西三海交给民国*。

过去相当于皇宫西院的西三海归民国后,北海不久便成为市内的公园,连在一起的中海和南海却成为北洋军阀封建*的中心,“*”之称就此也扬名天下。

在民国期间,*一度是中国的政治中心,此后也长期处于风云激荡的历史旋涡之中,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1912年袁世凯迫使孙中山让位,自己登上总统宝座。因故宫还在清朝逊帝手中,自己便入主*居仁堂。在此之前,他一面要挟革命党议和,一面又在海晏楼朝见隆裕皇太后,用革命声势恫吓隆裕,以此威迫清帝退位。此地成了他窃国的要地,随之便成了总统府。

袁世凯当上民国大总统后,把海晏楼改成“居仁堂”会客室,并在中海西岸建了双亭,在亭南建石室。这一石室由白石砌成,朱门金钉,其面对南向。可叹的是,室内还仿照封建帝王,建有藏“建储函册”的金匮。袁世凯在其身后可根据“大总统选举法”,写出3个候选人名单,封于金匮,藏于金室,到期打开金匮,取出画册,由国会从袁世凯早就指定的3名候选人中选出一名当总统。不过这一丑剧刚刚上演不久,就因袁世凯丧命而结束,金匮并未使用过。

住进*的袁世凯,摆足了帝王威风,吃饭都要乐队奏曲。据溥仪后来在《我的前半生》一书中回忆道,当时只有七八岁的他在故宫里一听到军乐声,太监们便告诉他“袁世凯吃饭了”。君臣上下对此愤怒不已,却毫无办法。

1915年,袁世凯想做皇帝,公然宣布要恢复帝制,年号“洪宪”。12月13日,他在居仁堂接受百官“朝贺”,册封副总统黎元洪为武义亲王。他还成立帝制“大典筹备处”,对龙济光、张勋等49人封爵加官,改总统府为“新华宫”,改民国五年为“洪宪”元年。

袁世凯要当“洪宪皇帝”,对住在*已感不满足,又想入居“大内”。于是他提出要溥仪搬出故宫,到颐和园住。当时无兵无勇的清室不敢抗拒,只好开始搬家,想到“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便不寒而栗。

袁世凯正自以为安排得当,只等1916年元旦便可穿龙袍、登龙位。然而1915年12月23日,蔡锷等在云南首先出师讨袁,发起护国战争,贵州、广西、广东、浙江等省纷纷响应,迫使袁世凯先是“暂缓登基”,83天后即1916年3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然而讨袁军仍不罢休,北洋军阀也陷入分裂。6月6日,在全国人民的声讨中,袁世凯一命呜呼。

袁世凯一死,妻妾家人都搬走,还把园内公私财物运走不少。接着,*的主人有如走马灯一样更换。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等都将此当成“总统府”,却都无法号令天下……

1917年黎元洪当总统时,正遇到张勋复辟,面对辫子军的威逼,黎元洪抱着总统大印逃出*跑到外国使馆。接着,北洋军阀头目、袁世凯的旧部冯国璋当上了总统,*仍是总统府,他还把居仁堂作为自己眷属住房,堂门改为“宝光门”。冯国璋在园内处理公务,并曾在堂后楼内召开有中外人士参加的关税会议。不过这时国内已经形成了军阀割据,冯国璋号令不灵,不久由北洋政客徐世昌担任了总统。

徐世昌当政时,仍然无法指挥天下,只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此间他住在*,正遇上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大批爱国学生和各界人士涌到新华门前,要求总统接见,并提出自己的主张。虽然徐世昌不敢出来,但是*的新华门前就此成为*者请愿的重要地点。

1923年北洋军阀曹锟贿选总统,演出了一场丑剧。他于1923年10月10日上任,至*共做了1年零20几天的总统。当上总统后,他把姬妾安顿在居仁堂,自己在居仁堂北面民国初年新建的延庆楼办公。1924年11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率兵从直奉军作战前线突然返京,逼迫曹锟退位。11月3日,曹锟*辞职,宣告引退。接着,冯玉祥的国民军不仅将溥仪驱逐出故宫,还将曹锟幽禁在延庆楼。曹锟虽然被软禁,所有府内旧有职员及卫兵还均可随便出入,搬运私有物件出府。曹锟的几个太太也能入府,陪他打麻将解闷。

冯玉祥部队控制北京后,因自己控制不了局面,奉军又大举入关,只好让段祺瑞出山。这个老北洋军阀于1924年11月24日就任临时*执行之职,将执*设在铁狮子胡同,*一度失去了政治中心地位,人们也可以进去游览。

1926年春天,奉系军阀占领天津、北京,冯玉祥的国民军北退南口。那个“东北王”张作霖又昙花一现地入居*,并把这里当成他的大本营。

“东北王”张作霖,是中国旧军阀中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他由一个土匪头目,受抚为清军营官;经过投机钻营扶摇直上,一跃而为民国师长、奉天督军、东三省巡阅使,后又进兵关内。他靠着混迹过绿林,擅长投机钻营并与日本人左右逢迎,拉起一支庞大的东北军。1926年他进京后,攫取*,入主居仁堂,当上了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这个当年的“不逞之徒”,成为横行一时的“枭雄”,统治东北、华北达10几年之久,是民国以来统治北部中国最久的军阀。他入居*的近两年间,主要“作为”便是与国民革命作对,并残酷镇压*人和革命者。

张作霖进入北京时,打着“讨赤”的旗号,将苏联支持的南方国民革命军和北方的国民军称为“南赤”、“北赤”。这固然是他向帝国主义列强讨要援助,并扩大自己地盘的一种手段,同时也反映出对人民革命的仇视。奉军进京时,处处表现出胡匪作风,奸淫掠抢无所不为,北京警察不敢干涉。几十年间京城的老人们每忆及此,无不对“张大帅”属下的恶行痛骂不已。

张作霖入京后,便搜捕*左派和*人,*北方区委书记李大钊率区委机关避入苏联大使馆旁边的兵营,在那里领导反帝反军阀的斗争。旧中国每逢战乱,下野军阀和政治家避入外国使馆是常例。西方列强对**进入苏联使馆却实行两重标准,鼓励奉系军阀张作霖破坏国际惯例闯入搜捕。事先曾有人报警,李大钊毕竟是一书生,对形势险恶估计不足而未转移。

1927年4月6日晨,根据张作霖的命令,奉军侦缉队及“京师警察厅”出动数百名宪兵、警察、特务,被东交民巷使馆区的外国守军放入。这批军警不顾外交惯例和国际公法,包围、袭击了苏联大使馆,捕去苏联使馆工作人员16人,同时捕去李大钊等20多名中*员和*左派人士。在狱中李大钊身受剥指甲等酷刑,仍坚不吐实。面对各界谴责及社会名流呼号营救,奉系军阀竟于4月28日使用新从西欧进口的绞刑机杀害被捕的20人,对李大钊特别使用“三绞处决”法以延长痛苦。从临刑时拍下的照片看,李大钊泰然自若,一代英烈浩气长存!

在张作霖的奉系军阀统治下的北京,原来中国名义上的**已不存在,南方的国民*又与之对立。于是张作霖索性由自己出面,组织自称代表中国的*,只是没有用“总统”名义。

1927年春,国民革命军到长江流域时,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并于4月18日建立南京国民*与武汉国民*对立。张作霖也遥相呼应,命奉军向武汉进攻。但是*率领的奉军在武汉北伐军和冯玉祥部队的反攻下迅速溃败,4月27日武汉北伐军进占驻马店,5月7日冯玉祥的国民军进占了潼关。见风使舵的阎锡山也开始与奉军对峙。奉军在各方面的夹击之下,不得不狼狈退出河南。此时此刻,张作霖感到在北方的统治已摇摇欲坠。不过进入6月间,蒋介石的南京*和武汉*之间,冯玉祥与这两个*的矛盾又突出起来。1927年6月8日,蒋介石向张作霖提出条件:要他“信奉三*义”,将“安国军”改称国民革命军,任“东北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维持东北治安,以实现“南北议和”。

张作霖此时却不买账,为了稳定北方,继续求得帝国主义的支持,他决心在北京组织“安国军*”,登上中国*的最高宝座。为此,从6月11日开始,张作霖在北京顺承王府召集直系的败将孙传芳、统治山东的张宗昌等将领举行会议,讨论了“和、战问题”和组织“安国军*”、推选*的最高统帅问题。

原来同奉系打过仗、这时因对国民革命军作战失败而*投靠的孙传芳为表忠心,首先按照张作霖的意图提议:“推戴张作霖为大元帅,组织巩固的‘安国军*’,以完成对南方的用兵问题。”

孙传芳的提议,得到了张宗昌等参加会议的人的一致赞同。张作霖见参加会议的人一致推举他为大元帅,非常高兴,站起身来说:“好极了,你们要怎么办,我都依你们就是。”

会后,孙传芳等7名将领联名,发出推戴通电,其所辖北方各省军队一律改称“安国军”。与此同时,张作霖发出了“讨赤”通电,声称“海内各将帅,不论何党何派”,只要“反赤”,“即现在之敌将来亦可为友”。这个电报暗示愿与蒋介石、阎锡山进行联合。

6月18日,张作霖在*怀仁堂就任了所谓“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

这个就职仪式,显得格外冷清,张作霖有气无力地念了就职“誓词”之后,他的推戴者孙传芳、张宗昌、张作相等人向他行了三鞠躬。这位“大元帅”算是上任了,马上在怀仁堂发布了任命令,任命潘复为内阁总理,同时发表了9个部的总长名单,并发布了军*的“组织令”,组成了“安国军*”。

根据这个“军*”的所谓组织令规定:“大元帅”不仅统治全国陆海军,而且“在军政时期代表中华民国行使统治权”;国务院只能“辅佐”大元帅执行政务。这个“大元帅”实际上就是“大总统”。

从绿林起家的张作霖在行将失败之前,总算是在名义上爬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国家“最高宝座”。然而这个北洋军阀最后的小朝廷,已经是朝不保夕,其控制的范围不过北方数省,而且面临着南方军的讨伐。

张作霖在位于*中的“军*”上任一年,所作所为都是勾结外人打内战。他就任“大元帅”的当天下午,便在“外交部”召开“茶话会”,邀请各国公使和武官参加。张作霖在“致辞”中大谈“尊重国际信义”和“保护外人生命财产”,希望外国援助。这时的美英*表面对中国南北双方持观望态度,实际倾向南京*。日本虽表示可以支持安国军,却索要更多的权益,这又是张作霖不愿付出的。

从1927年秋季起,安国军的形势日益恶化。在军事上,孙传芳虽曾一度反攻,占领徐州、浦口等地,但是在龙潭一战惨败而精锐丧尽。同年冬季在与阎锡山的作战中,奉军又伤亡惨重,且主力被晋军牵制。在经济上,杨宇霆想尽一切办法,督促潘复内阁筹划财经,但毫无结果,“经济凋枯,达于极度”,只有靠东北老巢拨款支撑。

当时在“张大帅”统治下的北京,社会黑暗至极,他的部下见败势已定,便不择手段地诬陷、勒索人民。据报载:“北京城乡内外,被诬报为党人,为间谍者,倾家荡产,身死名没者不知有几百几千人。据闻只打磨广一街、山西商店,被强索六十万(元),各校学生被栽赃勒赎者,何啻百人。”

1928年3月29日,张作霖在*怀仁堂召集他的“文武百官”,进行了一次情绪低落的“训话”。他承认“国家的财政困难日甚一日”,“各机关的薪俸不能按月发放”,却要求下属“有卧薪尝胆之心”。他还说什么“现已年老,对虚荣看得很轻,决不贪恋个人虚名,待大局安定后,解甲归田,过平民生活”。

此时坐镇*的张作霖,明白决定其命运的关键是战场形势。当时*各派新军阀为对付奉系,已达成表面上的暂时团结,组成四个集团军联合北伐。蒋介石兼任第1集团军司令,率军由津浦铁路北进山东,击溃了张宗昌部。冯玉祥率第2集团军由平汉铁路北伐,阎锡山率第3集团军沿正太铁路和平绥铁路东进,李宗仁、白崇禧的第4集团军作为预备队跟进。张作霖的安国军自然抵挡不住南方军、西北军和晋绥军的联合猛攻,只好乘着北伐军尚未占领天津、回东北的铁路还畅通时,逃回老巢。

1928年6月3日凌晨,张作霖出帅府西门,乘上黄色的钢制汽车出发。汽车在警戒严密的夜色中开往前门车站。据报道,当时“月台上晃晃的灯光照射着卫兵的刺刀,充满着森严、沉闷的空气”。*、杨宇霆、孙传芳等都带着扫兴的表情,前来送别。张作霖在告别时,故作“镇静愉快”,但当“回顾*时,却异乎寻常地在他眼里闪耀着泪花”,这显然是慨叹他曾得到的*现在要丧失。

此时的日本关东军,却不愿让张作霖再回来,想铲除他再立傀儡。6月4日5时30分,张作霖所乘火车开到沈阳皇姑屯附近的京奉、南满两路交叉处的桥洞时,日本军人埋下的炸药突然爆炸,全桥塌下,张作霖所乘的包车被炸碎,他本人负伤过重很快死去。

此时还住在*里的*听到父亲被害的消息,马上赶回沈阳接位。东北军丧失首领,更无心再战,迅速放弃北京向东北撤退,所谓“安国军*”至此也烟消云散。阎锡山的军队抢先进城,占领了北京。

*占领北京后,宣布“北伐成功”,“国家统一”。由于国民*的首都定在南京,便要有意降低北京的地位。6月28日,*南京*改北京为北平,并划为特别市。自元代以来的古都,就此失去首都地位,*也失去了它昔日的政治中心地位。

1928年以后的6年内,*改为公园,任市民游览,其中居仁堂改为国立图书馆。“瀛台各处,俱以赁诸市商,为品茗消闲之所。”此时因军阀之争频起祸乱,市政建设停滞,*建筑缺少维护修理,显得破旧。1930年蒋冯阎军阀混战时,阎锡山等北方军阀又曾在怀仁堂等处开会,建立所谓北方的“国民*”。1933年日本军队进攻长城一线,华北告急,*南京*派何应钦在北平建立行营。于是,1934年公园关闭作为华北行营所在地。为期仅一年,在日本的压力下行营南迁。得到日方同意设立的所谓华北政务委员会接着又设在这里。这时的*,虽仍有办公人员出入,总体上已呈现出一片荒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