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最后崩溃 保存实力让藩镇不敢面对黄巢

唐末的天下呈现了三足鼎立之势:长江以北,大体以黄河为界,大河以北是藩镇割据所辖区;大河以南是唐朝统治区。长江以南则为流寇流窜之所。

藩镇割据,军阀作乱,虽然把天下瓜分成条块,严重的时候一片乌烟瘴气,但是军阀永远不成气候。因为军阀往往以单纯的武力来压制很小的地区,讲究“我的地盘我做主”,彼此间本身就是一个制衡。自身利益的过多考虑,使得彼此间形成强大凝聚力的概率很小。

而流寇的杀伤力就要严重的多了,流寇的可怕在于一个“流”字,就是流动性,他们见缝扎针,“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危害范围广,袭击也不确定。所以,藩镇割据多年,唐朝依然有招架之力,而流窜南北的黄巢起义军,短短六年,一举使唐帝国全面崩溃。

藩镇遇上流寇还畏惧三分呢。黄巢起义本来不能持续那么久的,唐王朝命令各地将领,镇压起义军的时候,各地藩镇都害怕跟义军交锋,互相观望,使起义之势愈演愈烈。

*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起义*,无论怎么演义,都脱不了一条:被逼无奈+有机可乘。

873年,唐懿宗死,僖宗立,政治黑暗,财政亏空年达300万贯。这一年又逢黄河中下游遭受旱灾,夏季麦收一半,秋季颗粒不收。农民只好以野菜、树皮充饥。在这种情况下,*的徭役,赋税仍未减轻,逼得农民无法生活

农民不好过,商人更不好过。纯商人不容易立足,必须与官员结合,或是商人兼任官员,或是官员兼营商业,官商之间,很难区别。当权官员的惊人奢侈和必须付出的惊人贿赂,使他们永无间断地需要大量的外国珠宝,如玛瑙、翡翠之类。购买这些珠宝的巨款,全靠冤狱。举一个例子即可明了,当农民们辛苦织成绸缎之后,官员并不需要拿钱购买,他只要把农人逮捕入狱,指控他谋反就可以了。等到农民悉数缴出他的产品之后,自然会得到平反或赦免。*国出口货物大宗的丝织品,所带给农民的不是财富,而是灾祸。

当时盐税特别重,加上奸商抬高盐价,百姓买不起盐,只好淡食。有些贫苦农民,为了逃避官税,就靠贩私盐挣钱,但贩私盐是很危险的,要有一些伙伴一起干,日子一久,就结成一支支贩私盐的队伍,在他们中间,涌现了一些首领,有的后来成为农民起义的领袖。

公元874年,盐贩首领王仙芝,聚集了几千农民,在河南长垣起义。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发出文告,揭露朝廷官吏造成贫富不平的罪恶。这个号召很快得到贫苦农民的响应。不久,盐贩黄巢也起兵响应。

唐末诗人林宽有诗云:“莫言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皆解诗。”此话不假。黄巢从小读过书,又能骑马射箭。他曾经到京城长安去参加进士考试。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中。唐王朝后期的科举,几乎全在场外决定。安史兵变后,大权操纵在宦官之手,士子则完全靠毁灭自尊心的谄媚和屈辱,才能榜上题名。稍微有点才干和性格的人,都不愿向宦官屈膝。黄巢在长安看到唐朝廷的腐败和黑暗,心里十分气愤,曾作诗托菊言志。他先后写过两首与菊花相关的壮志诗。第一首这样写道: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另一首诗更犀利:

“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和王仙芝两支起义队伍汇合之后,转战山东、河南一带,接连攻下许多州县,声势越来越大。唐王朝非常恐慌,命令各地将领,镇压起义军。但是各地藩镇都害怕跟义军交锋,互相观望,使唐王朝束手无策。

唐王朝硬的一套不行,就采用软的手法。在起义军攻下蕲州(今湖北蕲春)的时候,他们派宦官到蕲州见王仙芝,封他“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的官衔。王仙芝听得有官做,软了骨头,表示愿意接受任命。

黄巢不同意,说:“当初大家起过誓,要同心协力,平定天下,现在你想去当官,叫弟兄们往哪里去?”

王仙芝还想搪塞,黄巢抡起拳头,朝王仙芝劈头盖脑地打了过去,打得王仙芝满脸是血。旁边起义将士也你一言,我一语骂王仙芝。王仙芝自知理亏,只好认错,把唐朝派来的宦官赶跑。经过这番波折,黄巢决定跟王仙芝分两路进军。王仙芝向西,黄巢向东。不久,王仙芝率领的起义军在黄梅(在今湖北)被唐军打败,他本人也被杀死。

王仙芝失败后,起义军重新会合,大家推黄巢为王,称冲天大将军。当时,官军在中原地区力量比较强,黄巢选择官军兵力薄弱的地区,带兵南下。他们顺利渡过长江,打进浙东。起义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接连打下越州、衢州(今浙江衢县);接着,又劈山开路,打通了从衢州到建州(今福建建瓯)的七百里山路。经过一年多的长征,一直打到广州。

黄巢也曾经希望朝廷招安,让他为广州节度使,此计未成,偏偏岭南地区发生瘟疫。黄巢决定再带兵北上。唐王朝命令荆南节度使王铎、淮南节度使高骈集合大批官军沿路拦击,被黄巢起义军一个个击破。起义大军顺利地渡过长江,吓得高骈推说得了中风症,躲进扬州城不敢应战。

黄巢起义军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江南,不纯靠军事攻势,主要靠动人心魄的政治号召和当地穷苦无告的农民的响应。起义军渡过淮河时,曾向官军将领发出大意这样的檄文:“我们进攻京城,只向皇帝问罪,不干众人的事。你们各守各的地界,不要触犯我们的锋芒!”

公元880年,黄巢带领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潼关。潼关周围满山遍野,飘扬着起义军洁白的大旗,一眼望不到边。守潼关的官军还想顽抗。黄巢亲自到阵前督战,将士们见了,一齐欢呼,声音在山谷间回响,震天动地。官军将士听了心惊胆战,哪敢抵抗,纷纷烧掉营寨,四下逃命。

起义军攻下潼关,唐王朝惊慌失措,唐僖宗和宦官头子田令孜带着妃子,逃到成都去了,来不及逃走的唐朝官员全部出城投降。

蔡东藩在《唐史演义》中这样诗评价唐僖宗:

世衰总为主昏多,丧乱相仍可若何?

十五年来无一治,虚名天子老奔波。

当天下午,黄巢坐着金色轿子,在将士的簇拥下,在长安大明宫即位称皇帝,国号叫大齐。

一入国都,黄巢被自己所设的陷阱困住,从此失去流动性。黄巢在当皇帝之前和当皇帝之后,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称帝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称帝后则困守长安孤城,一筹莫展。黄巢从当皇帝的那一天开始,就陷入千万争宠的宦官与宫女之手,与宫门外世界,完全隔绝。创业时代跟下属那种亲密相依的无间感情,化为乌有。下属们在猎得官位后,也沉湎于他们过去所痛恨所反对的纸醉金迷生活。

起义军政权建立后,黄巢也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消灭关中附近的禁军,使逃到四川的唐僖宗站稳了脚,并集结了残余*,联络各地军阀武装,反扑过来。在起义高潮中一些暂时投降的节度使,也乘机起兵。黄巢军没有根据地,很快陷入唐军包围之中。长安城里的粮食供应发生了严重困难。黄巢就更大开杀戒,因之他和居民的关系日益恶化。

在起义军最困难的时候,另一个重要流寇朱温竟投降了唐朝,做了可耻的叛徒。唐王朝又召来了沙陀(西北少数民族)贵族、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率领四万骑兵进攻长安。起义军十五万迎战,遭到大败,只好撤出长安。

黄巢带领起义军撤退到河南,又遭到朱温、李克用的围攻。884年,黄巢在攻打陈州(今河南淮阳)失败之后,受到官军紧紧追赶,最后,退到泰山狼虎谷,英勇牺牲。

黄巢领导的唐末农民起义,渡过长江四次、黄河两次,从北到南,再从南回到北,这一来一回,耗尽了唐帝国的元气。同时,起义也削弱了藩镇割据*,打破了原来*与藩镇之间、藩镇相互之间的均势。

史学家黄仁宇在《中国大历史》里认为起义反响大还反映了王朝机构失控的因素。黄巢这位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流寇之所以能够纵横南北,是因为唐帝国中有无数的罅隙可供他*来去。黄巢揭竿而起的时候,距安禄山之反叛又已130年。唐帝国的低层机构已经发育成长,超过当初的设计很多,已不是既有的高级权威所能管制。

尽管黄巢没有直接摧毁唐朝,这朝代却在他*之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