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狼曹操唯一暗恋过的一位美女
百感交集的蔡文姬自弹自唱《胡笳十八拍》,把大家都弄哭了:“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铜雀台不仅作为政治地标,在中国战争史里占有一席之地,还作为文化符号,给中国文学史树立一座空前绝后的里程碑。铜雀台堪称史上第一个贵族诗歌沙龙,以曹操为核心,曹丕、曹植、王粲、刘桢、陈琳、徐干等文臣墨客,众星捧月,周期性地宴集于画栋雕梁的高台,谈天说地,写诗作文,谋划时政,引领风骚。佳篇迭出,引起洛阳纸贵。妙语连珠,不胫而走。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掀起中国诗歌史上文人创作的第一次高潮。其时正是汉献帝建安年代,开一代风气的“建安文学”即由此得名。
曹操喜欢收编武将,譬如对关羽一往情深,连红脸关公都难免心软。估计《水浒》里会搞统战工作的山大王宋江,就是跟曹操学的。其实曹操同样善于团结文人,礼贤下士,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作家和艺术家,受邀成为铜雀台的座上宾,自然卖力地成为吹鼓手,或不遗余力地为这一代伟人登峰造极而出谋划策。曹操拢络人心,把枪杆子与笔杆子全拉进自己的阵营,两手都很硬。“略输文采”的刘备,“稍逊风骚”的孙权,再也不是他的对手。铜雀台上的笔会,名为雅集,实则在润物细无声地做政治思想工作。有儒将之风的曹操,坐在文艺座谈会的主席台上,不知作过哪些讲话?曹操为诸子设置的官署中专门有"五官中郎将文学"一职,曹丕、曹植以这一名义将建安七子等众多文人“收归国有”,形成集团,指点*激扬文字。环绕在文坛领袖周围的文艺工作者,被称作“邺下文人集团”,既是曹操挂帅的创作团队,又是国家机器里的宣传部门。
彼此对峙而立的三国,表面上在搞军备竞赛,暗地里是比试经济实力,看谁扛得住。只有曹操,还额外想到了火拼之余再拼一拼软实力,所以他这一边最先赢得文化大发展大繁荣。魏蜀吴,武装力量旗鼓相当,可在话语权上,在收买人心方面,曹操却略占上风。他岂止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在挟文人以令诸侯。曹操对一城一地之得失蛮不在乎,因为他把别人花在战术上的机灵劲儿,全用在目光长远的战略上:以文人为喉舌,以文化为工具,同样能出奇制胜,在冷热兵器的死角取得非同凡响的效果。他还真比孙权刘备好文化这一口:留取丹心照汗青之余,还想留取丹青照汗青。他果然做到了。他浓墨重彩涂抹在纸上的诗篇,千古流芳。字里行间,丹心如炬,*如画。
铜雀台的落成大典,“太祖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后形成规距:同一题目,诸位入席者同时写作,交卷后比较高低。这也是最早的同题诗大赛。
曹植才思依马可待,写《登台赋》时交卷最快:“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天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新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阕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云天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获逞。扬仁化于宇宙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差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尊贵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思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曹操捧读,爱不释手。当场给打了个满分。
曹丕《登台赋》也有名句传出宫外:“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严以承天。”
铜雀台的宾客中,还有过一位著名的美女诗人。曹操念好友蔡邕之交情,把身陷匈奴处的其女蔡文姬以重金赎回,并率领众诗人在铜雀台为她接风洗尘。百感交集的蔡文姬自弹自唱《胡笳十八拍》,把大家都弄哭了:“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她本人也就一举成为建安文学中的女明星。
甚至直到*成立后,当代文豪郭沫若专门为这千年前的名媛量身订制话剧《蔡文姬》。郭沫若为何要为蔡文姬树碑立传?我估计,是因为他知道*偏爱曹操吧?*以曹操为法家的形象代言人。毕竟,会写诗的曹操,比只会烧书的秦始皇,显得更有亲和力,更容易被知识分子接受。
那个承前启后的大时代,文化的天空,先后两次闪耀过北斗七星:在出了消极遁世的竹林七贤之前,其实是以积极入世的建安七子为先声的,有大起方有大落,有巅峰方有幽谷。同样是在乱世,建安风骨象征着志士的激近,魏晋风度则意味着文人的疲软,精神上的这种强烈反差,是大气候的演变而造成的两种美感,青春的蓬勃向上,与暮秋的穷途而哭,中间只是弹指一挥间。
电影《铜雀台》,一听这片名,就知道跟三国与曹操有关。这特殊的地点,注定属于那特殊的人物,特殊的时间。三要素有了,必然会发生特殊的故事。
我最早知道铜雀台,还是少小时读杜牧的《赤壁》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火烧连营的赤壁之战,浓缩在这二十八个字里。*,美人,英雄,古典史诗的三要素,也占全了。三国鼎立于历史深处,给古今诗人提供了写不完的素材。
《铜雀台》号称史诗电影,无疑也想从那一大堆老古董里挖掘出新的诗意。它绕过了三国交战的前线赤壁,落脚在魏国后方的铜雀台,又把时间定位于恰逢天象“四星合一”的庚子年,暗喻改朝换代之征兆。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铜雀台倒是固若金汤,可在曹家的屡屡逼宫之下,汉朝皇室笈笈可危,傀儡般的汉献帝形同虚设。
铜雀台在邺城,邺是曹操封魏王时魏国都城,故地在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建安十五年【210年】,曹操大兴土木,修造王宫,铜雀台平地而起,高十丈,台上加盖五层楼,离地共二十七丈。既可比武阅兵,又可大宴宾客,战时还可作瞭望哨。堪称象征魏国政治与军事巅峰的标志性建筑。
也就有了那浪漫的传说:曹操在出师与东吴及蜀汉决战赤壁之前,登铜雀台发誓,要擒获敌国的两位名媛大乔和小乔归来,金屋藏娇。仿佛战争是为争夺美女而打起来。二乔可是三国时期的*女明星,大乔贵为东吴前国主孙策的遗孀,又是东吴现任国主孙权的嫂子,小乔刚嫁给东吴的周瑜,理所当然地成为水陆大元帅夫人。曹操要想获得如此昂贵的战利品,除非把周郎击败,把东吴攻灭。那一次英雄对决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曹操是空手而返。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还损兵折将。曹操抱得美人归的愿望落空了。铜雀台有华屋百余间,给二乔姐妹留的空房间,也只好继续空着了。
铜雀台里什么都有,就是梦寐以求的美人缺席,证明曹操对二乔的眺望,只是一场单相思。
其实在《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用激将法刺激周瑜,将曹植的诗“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改成“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借此为证据,说曹操有意掠夺二乔纳于铜雀台以充后宫,周瑜听后,冲冠一怒为红颜,果然把曹操视为政敌兼情敌,发誓摧毁其狼子野心。
电影《铜雀台》,绕过了赤壁,也绕过了二乔,省略掉那一段让曹操伤心又伤筋动骨的往事。他再次登上铜雀台,趾高气扬,已淡忘了遥远的失败,因为他重新赢得了诸多的胜利。恢复了自信的胜利者是宽容的,刚刚厚葬了战败者关羽,凯旋归来。如果多年前跟刘备青梅煮酒时,曹操曾说过“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现在,他觉得只剩下自己了。刘备失去了关羽,不再是自己的对手了。东征西伐的曹操,终于有时间回过头来,打量一下那个“多余的人”:被彻底架空了的汉献帝。看来需要想一想了:该把这个玩偶怎么处置呢?是继续当作摆设,还是索性掀掉算了?他可能没想到,汉献帝正在困兽犹斗,企图扳回败局。不,他根本没去想,因为他一点不在乎,俨然已成金刚不坏之身,不相信天下还有能伤害自己的人。
赤壁,是两军对垒的战场:曹操横槊赋诗,周瑜羽扇纶巾,小乔以微笑为郎君助阵,诸葛亮披发借东风。兵对兵,将对将,金木水火土全参战了,把三国的博弈推向辉煌。
铜雀台,则上演着杀人不见血的冷战,勾心斗角的暗战,走火入魔的心理战。把官场的扑朔迷离,情场的灵肉兑换,生死场的血雨腥风,宫廷斗争的刀光剑影,搅和在一起,表现得惊心动魄。真是步步惊心啊,步步都可能是陷阱。这三国演义的潜台词里,在战争与和平之间,在大历史忽隐忽现的背景中,这是一条看不见的战线。又一次考验曹操的机会到了。咱们耐心看下去:这个举世无双的枭雄,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是真名士,还是假英雄?是爱*,还是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