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遗体六次入殓之谜 孙中山为何没能用水晶棺
“水晶棺”最终未能使用。原因之一是,它仅适用于气候寒冷干燥的北方,若在炎热潮湿的中国南方,遗体最多只能保存20年;另外,此时已经发现,由于初期的防腐处理不够理想,孙中山遗体的皮肤已开始变黑,不可能按照所希望的那样长期保存原先的状态了,使用“水晶棺”已无意义,只能改为土葬。
孙中山“奉安大典”是南京*成立后主持的一件大事,曾留下十分详尽的历史资料。不过,再细致地记述,也难免遗有漏缺。比如,自1925年孙中山去世后暂厝碧云寺直到1929年奉安大典,在这四年多时间里,有许多关于遗体的传说,其中真假参半,给后人留下不少难解的谜团。
据资料所载,孙中山的遗体曾经数次改殓易棺──所谓“殓”,是指逝者的遗体穿衣入棺,实际上,若将每次易棺算作一殓,孙中山的遗体应为“六殓四棺”。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逝世的当天,遗体便被送往协和医院,涂抹防腐药物,然后手术取出心脏、肠胃等内脏、并用药水洗涤,分别储入玻璃瓶内。清洗腹腔后,排除毛细血管内的空气,由左腿注入浓度40%的福尔马林防腐液,然后缝合创口。3月15日手术完毕,上午10时“举行小殓”,按照民国礼制,身着大礼服、头戴礼帽、足穿皮靴。
孙中山生前曾经说过,自己逝世后,希望能像苏联领袖列宁那样,保留遗体供民众瞻仰。因此,在他病故的第二天,*便与苏联*联系定制安葬列宁时使用的那种“水晶棺”。但“水晶棺”的制作运输尚需时日,“小殓”后只好暂时使用协和医院旧存的一具美式棺木。这具棺木是椭圆形的,头部微方,用美国上等沉香木制作,上面有玻璃隔层,可以瞻仰孙中山遗容。这是“第一殓”、“第一棺”。
苏联以最快的速度用火车将“水晶棺”运往中国。这具棺椁主材为坚木,分为内外两层:外套及上盖均为优质钢材并经镀镍处理,内棺的上盖是可以透视内部的玻璃(并非真正的水晶)。
但是,“水晶棺”最终未能使用。原因之一是,专家认为,它仅适用于气候寒冷干燥的北方,若在炎热潮湿的中国南方,遗体最多只能保存20年;另外,此时已经发现,由于初期的防腐处理不够理想,孙中山遗体的皮肤已开始变黑,不可能按照所希望的那样长期保存原先的状态了,使用“水晶棺”已无意义,只能改为土葬。
“水晶棺”尽管未用,仍应算作“第二棺”。
孙中山灵榇仍按原定时间于4月2日移往碧云寺,放入金刚宝座塔的石龛内。同时,又由协和医院另外制作中式新棺。4月5日清明节,有关人员打开美式沉香木棺,将孙中山的遗体用中式新棺重新装殓。这具棺椁为楠木材质,内壁用耐腐蚀的铝材制作,棺内满盛福尔马林药水,浸没遗体,以达到防腐的目的。棺椁上部装有玻璃盖罩,以便观察内部情况,其上再覆盖楠木棺盖。装殓完毕后,重新放回石龛内。
这是孙中山遗体的第二殓;中式楠木棺为“第三棺”。
接下来的故事极为惊险曲折,而且迷雾重重。
那段时间,中国正在经历持续不断的战乱。北京作为政治漩涡的中心,各路军阀出出进进,时局连年动荡。西山一带治安不好,竟有散兵滋事捣乱,守灵人员只能紧闭灵堂大门,小心防守。此外,有传言说张作霖、张宗昌认为孙中山停灵的地方风水好,以致北伐军连打胜仗,因此只有焚尸方能破解。守灵人员得知消息,紧张万分。
据当时担任守灵负责人的李荣事后回忆,他曾前往协和医院向院长刘瑞恒求助,打算把孙中山的灵榇转移到协和医院保存,刘瑞恒认为不妥而没有答应。李荣只好请刘瑞恒开列防腐药水名称,自己前往德国药行购买,同时将存放在中法中学的那具沉香木美式棺(即前面所说的“第一棺”)运回西山。
1927年11月25日深夜(实际是26日凌晨)2时半,守灵人员秘密地将孙中山的遗体从楠木棺(即“第三棺”)移入美式棺(即“第一棺”),用棉花药水包裹防腐,藏到碧云寺内东侧水泉院的山洞内,以防不测。
这是孙中山遗体的第三殓。
1928年初夏,张作霖败退东北,于6月4日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死;6月7日,守灵人员将孙中山遗体重新移回楠木棺(即“第三棺”)。
这是孙中山遗体的第四殓。涉及的两具棺椁均为旧物。
但是,如果仔细琢磨,这段“史实”似乎存有许多问题。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守灵人员有无移灵防腐的专业技术能力?
根据有关资料所述,孙中山遗体第一殓时所做的防腐处理方式,是由腿部向血管内注入福尔马林防腐液,并无在棺内灌装福尔马林的记载。可想而知,那美式沉香木棺(即“第一棺”)原是普通棺材,不能盛装防腐液;而且遗体将公祭三天让民众瞻仰,若用液体浸泡,难免让瞻仰者心中不适──也许正是由于没有如此处理,才造成遗体变色而不能永久存放。
所以,楠木棺特地配置了铝材内壁,用以盛放福尔马林防腐液而不致泄漏。
但是,福尔马林不仅容易挥发,还有强烈的刺激性,使用起来也很不方便:标本必须全部浸泡在液体中,一旦接触空气,不仅会变色,还将干枯变形。因此,使用福尔马林保存遗体,不仅需要特殊材质的容器,还得由专业医务人员配置操作才行。这样的工作,是军人出身的守灵人员所难以完成的。更不必说“用棉花药水包裹防腐”了──如此处理方式,遗体难免会接触空气,怎能保持原样?
有意思的是,在2001年8月出版的《香山公园志》中,根本没有关于孙中山遗体移藏水泉院的记载。据其所载,1928年前后,的确有军阀意欲毁灵的消息。时任香山慈幼院院长的熊希龄早年曾任北洋*总理,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他亲自出面要求张宗昌派一个连的兵力“驻山保卫”。如此一来,张宗昌只有竭力护卫而再不敢毁灵,否则,孙中山灵榇若有闪失,不管是谁的责任,都将由张宗昌承担万世骂名!张宗昌无奈,“特派督战队长康万胜率领军官团来山保卫……孙中山的灵寝才安然无恙。”
可以作为参考的,还有《总理奉安实录》中的一段话:“其时,北平军队揉杂郊外,时有流弹,护灵处主任马副官湘秘密电沪报告,葬事筹备处乃函托叶恭绰、熊希龄、李徵等设法维护,以期安全。”──其中也没有提到移灵隐藏的事情。
前苏联给去世的孙中山送来的水晶棺材
我特地请教过香山公园的有关人士,探讨当年守灵人员移灵的情况,他认为不太可能。别的不说,仅看水泉院的那个山洞,虽然环境幽静,却并不深邃,即使勉强移灵,把遗体藏在与金刚宝座塔这么近的地方,不但未必隐蔽,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移灵”一说,也许是守灵卫士无奈之中想出的计策:故意散布传言,让人以为孙中山的遗体已经不在碧云寺了,以此转移视线。
我想,如此解释,似乎更为合理。
当然,这些只是推测。毕竟时隔八十多年,历史的真相难免愈显模糊了。
1929年5月,南京*正式拉开奉安大典的帷幕。5月20日下午2时,孙科与协和医院的史蒂芬医生来到碧云寺,在守灵人员协助下,将中式楠木棺(即“第三棺”)内的防腐液放净(有关资料记为“保护油”,这一细节表明,孙中山的遗体是浸在棺中的防腐液即“保护油”里的),史蒂芬将遗体揩净后用白色绷带包裹周身,然后移入美式沉香木棺(即“第一棺”),暂时重新放回石龛之内。
这是“第五殓”;涉及的两具棺椁仍为旧物。
22日晨7时,迎榇专员指挥守灵卫士将灵榇移到金刚宝座塔前下方的普明妙觉殿。8时许,宋庆龄等人赶到,由史蒂芬医生及助手、护士将遗体以白绸裹缚,并为孙中山理发。接着,孙科等人为孙中山更衣。原来是准备穿中山装的──这是最恰当的方案,但医生比较有经验,说人的遗体长度比生前要缩短好多,中山装需要身架雄伟,并不适用。所以,最终是仿照回教葬礼的方式,内裹白绫、外着长袍马褂。
更衣完毕,在宋庆龄等家属的守视下,由孙科等人将遗体移入另一具新棺──特制的美式铜棺。
这具棺椁是1925年决定将孙中山土葬之后,治丧处特地向美国订购的,早在1925年8月便已运抵上海,存放在香山路孙中山故居内;1927年5月转运至南京;1928年12月运抵北平。
依次排来,此为孙中山遗体的第六殓;这最后一具美式铜棺则是“第四棺”。
11天后,这具承载孙中山遗体的铜棺安置于南京中山陵。
孙中山所换下的衣物置于中式楠木棺(即“第三棺”)内,依然存在碧云寺金刚宝座塔的石龛内,并以石材封闭两端的卷门,作为“孙中山先生衣冠塚”,供后人瞻仰。而奉安时停灵的普明妙觉殿则辟为“总理纪念堂”;1956年以后改为“孙中山纪念堂”,那具苏制“水晶棺”(即“第二棺”)便存放在纪念堂内。
如此,孙中山使用过的四具棺椁中,三具已有归处,惟有那美式沉香木棺(即“第一棺”)却似乎不明去向。据有关资料载,1929年7月,曾特地在紫金山麓的小茅山万福寺设立了一个“奉安纪念馆”,展出与奉安大典有关的文物及各界赠送的礼品,那具美式沉香木棺(即“第一棺”)也陈列其中。由于万福寺地处偏僻,1931年,纪念馆被移到山下的四方城附近。但是,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以后,纪念馆被彻底破坏,所有物品全然流失而不知下落,其中自然也包括那“第一棺”。如此结局,实在让人遗憾。
不过,多年以后,居然出现了一丝线索。
著名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于1961年去世。他的长子梅葆琛在一篇回忆文章中提到:“……国务院派专人陪同我到宽街附近的一处棺木经营处,经管理人员介绍,有一口茵沉木的棺木是当初为孙中山先生准备的,后来苏联派人送来了水晶棺材,就没有用上,一直存放至今,上级指示任何人也不能随便使用。现在得到周总理的亲自批示,给梅院长安息之用。”
文中的“茵沉木”也许是“阴沉木”之误,与“沉香木”显然有很大区别。当然,这些细节差异无关紧要,如果梅葆琛的叙述属实,那孙中山的“第一棺”也算适得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