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唐宣宗李忱是唐朝最具传奇色彩的皇帝

忱即位之后,忽然摒弃了弱智的假面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胆识、智慧和魄力,不但解决了为患长达五十年的“牛、李党争”,而且遏制了一贯嚣张跋扈的藩镇*和宦官*,最终还把沦陷于吐蕃人手里将近百年的河湟失地全境收复,让晚唐天空呈现出最后一抹绚丽多彩的晚霞。

从弱智儿到流亡者,再到游方和尚,最后君临天下,唐宣宗跌宕起伏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给后人带来无限的遐想,那么,这极富遐想和传奇色彩的一切,究竟是怎样炼成的?

这一切,都还得从头说起,李忱虽是唐宪宗的亲儿子,也被封为光王,但出身却很卑微,生母郑氏原为镇海节度使李锜的侍妾,李锜谋反失败,郑氏没入掖庭,成为郭贵妃(后为太后)的侍女,被宪宗临幸后,生下李忱,由于母亲地位卑贱,李怡从小就享受不到其他皇子那样的荣宠,致使他在与其他皇子群戏时,不发一声,表情显得木讷呆滞,长大成人以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无论什么场合,光王李怡都是被人取笑和捉弄的对象,一次文宗皇帝在十六宅(诸王居住地)宴请诸王,席间众人欢声笑语,唯独光王闷声不响,文宗就拿他开涮,说:“谁能让光叔开口说话,朕重重有赏!”诸王一哄而上,对他百般戏谑,可李怡始终像根木头,无论大伙如何戏弄,他甚至连嘴角都不动一下,看着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众人越发开心大笑,文宗在一旁也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亲王却止住了笑,这个亲王就是后来的唐武宗李炎,他忽然想到,一个人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不为一切外物所动,他如果不是愚不可及,那就是深不可测,他下意识地觉得,李怡很可能属于后者,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直透后脊梁。

到了李炎登基之后,多年前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身边留着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迟早是个*。

于是,后来种种“意外事故”就频频降临到李怡身上,要么是和皇帝一起玩马球时突然从马上坠落;要么就是在宫中走着走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一骨碌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要么大雪纷飞在与诸亲王随同天子出游聚宴畅饮回宫时,大家都醉眼朦胧,没有人注意到倒霉的李怡又一次从马背上“意外”跌落,昏倒在了冰天雪地里,唐武宗料定这次“失足坠马”的光叔肯定是回不来了,可是,第二天一早,人们就在十六宅里看见了走路一瘸一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个活生生的光王,他好像死不了,无论怎么折腾就是死不了。

唐武宗李炎最后横下一条心,他不想再煞费苦心地制造什么“意外”了,他决定一劳永逸地翦除这个潜在的祸患。

一天,李怡突然被四名宦官绑架关进了永巷,几天后,又被捆成一团扔进了宫厕,内侍宦官仇公武对唐武宗说,这种贱骨头没那么容易死,不如一刀砍了,武宗点头,仇公武随后赶到宫厕,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把垂死的李怡从粪坑里捞了出来,随即用粪土覆盖在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运出了宫。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光王李怡,从此离开长安,流落民间,后来的许多笔记逸史都称李怡隐姓埋名,跋山涉水,一路逃到了浙江盐官(今浙江海宁西南)的安国寺落发为僧,法名琼俊。

二百多年后,北宋大文豪苏轼途经此处,追忆唐宣宗李忱的这段传奇人生,特地留下了一首诗:“已将世界等微尘,空里浮花梦里身。岂为龙颜更分别,只应天眼识天人。”

会昌六年(公元846年)三月,唐武宗李炎病危,他的几个儿子都还年幼,王朝没有储君,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早已被世人遗忘得一干二净的李怡,忽然在宦官仇公武、马元贽等人的簇拥下,出人意料地回到了长安。

这不就是被所有人认为弱智的光王吗?《新唐书》说:“宫中或以为不慧。”《资治通鉴》说:“宫中皆以为不慧。”“不慧”是客气话,其实就是痴呆、智障,至少也是弱智,然而,正是这种“弱智”的印象,帮了李怡的大忙,因为在谁当天子宦官说了算的晚唐,被宦官救出来的“弱智”的光王,就成了新储君的最佳人选,让这样一个*坐在龙椅上,起码不必再担惊受怕,这年暮春,光王李怡在宦官马元贽等人的策划下,被立为“皇太叔”,并更名李忱。

然而,当皇太叔李忱着手处理政务时,弱智的李忱忽然变得陌生了,他神色威严,目光从容,言谈举止沉着有力,决断政务有条不紊,看上去和从前判若两人,马元贽、仇公武既震惊又困惑,难道这才是光王的本来面目?难道这三十六年他一直在装疯卖傻,一直在隐藏真实的自己?

直到此时,马元贽、仇公武才恍然大悟,原来唐武宗当年之所以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个“*光叔”置于死地,是因为在他那愚痴木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常人莫及的才干和韬略。

他们似乎也才明白,当年唐武宗为何要灭佛;那首当年传遍京城的儿歌:“李氏十八子,昌运方尽;便有黑衣人(即和尚),登位理国。”到如今也真的应验了,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

会昌六年(公元846年)三月二十三日,唐武宗驾崩,皇太叔李忱即位,是为唐宣宗,甫登基,唐宣宗即刻施展了一系列的雷霆手段,隐忍了大半生的他,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将唐武宗李炎所建立的一切彻底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