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吃斋念佛为哪般?段祺瑞为何要皈依佛教

段祺瑞为人一向严峻,脸上几无笑容,连他的家人也都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好在老段在饮食上有个习惯,那就是他除了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外,一般是一个人单吃,不和家人同桌的。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家人也乐得躲开,免得受他拘束。

不过可千万别认为老段一个人单吃是要搞特殊化,事实上,他不和家人一起吃饭的主要原因是要避开荤腥,发展到后来,就干脆一口长斋,吃斋念佛了。

有人或许会觉得奇怪,老段身为军人,如何也会“阿弥陀佛”,变成个信佛的居士了呢?这事说来也属反常,因为按老段的人生经历及脾气禀性,他拜到关羽关圣人、岳飞岳将军的脚下倒是符合逻辑,但最后却拜在了菩萨的门下,这实在让人觉得有点不可理解。

其实说来也不奇怪。在1920年的直皖战争中,老段与曹锟、吴佩孚恶战一场,但最终以惨败而告终,老段由此心灰意冷。他搬到天津后,便开始正式吃斋,并在家里辟出一间佛堂,每日清晨便起来焚香念经,并成为他每天的功课,从未间断。

老段信上佛教,一则与他在袁世凯时期曾在西山休养、接触佛学有关;二则希望借此走出直皖战争惨败的阴影;三则他认为身为军人,杀戮过多于心不安,因而要每日诵经以超度那些在战场上丧生的亡魂。

譬如在反对张勋复辟的战役中,当时讨逆军抓了一些“辫子军”,其部下靳云鹏请求杀他几个以提振军威,段祺瑞听后很不高兴地说:“罪在张勋一人,这些官兵们有什么罪?杀几个人有什么用?你们总是好杀人,‘杀人者人恒杀之’,哪一个好杀人的人有好结果呢?”

段祺瑞被人称为“北洋之虎”,但其人终究有虎相而无虎威,仁心宅厚可能是其原因。

段祺瑞信佛与当时天津的风气也有关系。在清末民初时期,天津的寺庙特别多,几乎可以用“无人不信神、无处不建庙”来形容。一些出名的寺庙,如海光寺、大悲院等,当时的僧人、居士数量都很庞大。一些在政坛上失意的政客、军人,还有前清的一些遗老遗少,他们在失势之后都纷纷来到天津做寓公,其中有很多人便热衷于宗教活动,其中尤以历史久远的佛教为盛。事实上,在当时的军阀政客中不仅仅是段祺瑞一个人信佛,其他譬如曹锟、曹汝霖、靳云鹏、孙传芳等人也是信佛的。

段祺瑞在皈依佛教后,便起了一个法名叫“正道居士”,每到初一十五,段祺瑞都要亲自到庙里去做法事。由于段祺瑞是民国初年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和尚们都以段祺瑞来自己的庙里做法事为荣,每每奉承段祺瑞是菩萨转世,为普度众生而下凡的。

被奉承久了,段祺瑞也有点飘飘然。直奉战争爆发的时候,老段就在讲经大会上大骂:“这些军阀,穷兵黩武,祸国殃民,他们都是阿修罗王转世来造大劫的!”说到这里,他又不免沮丧地说,“我虽是菩萨后身,具有普度众生的慈悲愿力,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力虽大,难胜群魔!”

阿修罗是古印度神话中的恶神,也是佛教中的天龙八部之一,因为它经常与天神交战,因而战场也被人称为“阿修罗场”。老段把军阀们称作“阿修罗王”,但他自己当政的时候也推行“武力统一”政策,只不过他认为军阀们混战是穷兵黩武,而自己“武力统一”的目的却是为了“普度众生”罢了!

在直皖战争失败后,段祺瑞虽说已经吃斋念佛,但他并没有真正看破红尘,做到四大皆空。每次有学生、旧部、朋友来拜见他,说起国内战火纷飞、人民*的时候,老段总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唯独他们说到“要收拾局面,非老师东山再起不可”之时,老段一贯冷若冰霜的脸上,才会多少露出点欣慰的笑容。这老段!

时隔四年后(1924年),老段再次出山任*临时执政,重新回到了政坛。和从前一样,老段仍旧是上午办公,下午下棋或者赋诗,晚上打牌,唯独与之前不同的是,老段增加了一个内容,那就是早上必到公馆中专门的佛堂去诵经。

一年半后,在执*门口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三一八”*,段祺瑞闻讯后赶到血案现场,曾长跪不起,为死者超度。不久,老段再次下野,从此彻底远离了纷繁多变的政治漩涡而只在家中吃斋念佛,或者下下棋、写写字,不再过问世事。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又把侵略的魔爪伸向了华北,并试图拉拢段祺瑞出来充当代理人。为防止段祺瑞为日本人所用,蒋介石在1933年1月21日派人将段祺瑞从天津接到南京。在浦口乘船过长江的时候,蒋介石率一批高级将领亲自前来迎接并执弟子礼(蒋介石留学日本士官学校前系北洋速成武备学堂统一送出,当时段为学堂督办)。随后,段祺瑞便定居在上海。

1936年11月2日,段祺瑞因胃溃疡引发大出血而去世,享年72岁。段祺瑞的病,据说与其常年吃素、营养不良有关,但之前医生和亲友建议他进点荤食以提高抵抗力时,段祺瑞坚决拒绝并表示:“人可死,荤不可开!”

老段在信佛之后,除了自己养几只母鸡下蛋供应外,荤食一概不碰。有趣的是,老段只养了几只母鸡,而没有公鸡,因为他认为这样下的蛋才是“素鸡蛋”,是可以吃的。后来他年老后身体虚弱,但仍旧不肯开荤,也足见其性格之倔强。

临终前,段祺瑞曾写下亲笔遗嘱,谆谆告诫后人:“国虽危弱,必有复兴之望。复兴之道亦至简单,勿因我见而轻起政争,勿信过激之说而自摇邦本。讲外交者勿弃固有之礼教,求学者勿骛时尚之纷华。所谓自力更生者在此,转弱为强者亦在此矣。”

由于段祺瑞生前信佛,其葬礼也是照他的遗嘱以居士礼简葬。在各界名流的吊唁中,有几副挽联特别显眼,一副是冯玉祥的:“白发乡人空余涕泪,黄花晚节尚想功勋”;另一幅是吴佩孚的长联:

天下无公,正未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奠国著奇功,大好河山归再造;

时局至此,皆误在今日不和,明日不战,忧民成痼疾,中流砥柱失元勋。

段祺瑞死后,由于其长子段宏业坚持要将其灵柩送往北京安葬,但因为日本侵华导致的时局变动,以至于十多年都无法找到合适的下葬地,最后只能草草葬在段祺瑞三弟之前买好的坟地,位置就在人来人往的大道旁边。对此,段祺瑞的一些生前故旧忍不住叹息:“想不到老头子轰轰烈烈一辈子,死后竟然没有一块葬身的地方!”

直到1963年,在其生前好友章士钊、李思浩、曾毓隽等人的努力下,才最终将段祺瑞的遗骨起出,并重新安葬在北京西郊香山附近的万安公墓中。

“天下无公,正未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时局至此,皆误在今日不和,明日不战”,吴佩孚的这幅挽联何曾不是两人共同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