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要过皇帝瘾——奸贼吴三桂衡州称帝
由于清军陆续在湖南东部、南部开辟出新战场,步步为营,建立起稳固据点,使得人在衡州的吴三桂,日益处于清军进逼之中。
至此,吴三桂叛军的灭亡,其实已经是早晚之事!
得意之时花添锦,失败势成落井石。由于吴三桂在军事上接连失利,逐渐开始出现了内部的互相倾轧。其手下将领各怀异心,或死或降。
如此关键时刻,吴三桂依旧任人唯亲。其女婿夏国相率军防守萍乡,由于防备不严,被和硕安亲王岳乐所统帅的满汉大军接连攻破十二寨,万余人被歼灭,夏国相弃印败逃,萍乡失守。
如此损兵折将败逃,本当重治其罪。但吴三桂因为是自己女婿的缘故,仅削去夏国相两级了事,这种处理手法,导致吴军内部强烈不满。
此外,吴三桂手下还有一名大将高得捷,非常勇猛善战,其部卒也都是敢战精兵。康熙十五年初,高得捷率手下数万之众攻取了江西重镇吉安。
吉安乃战略重地,清军数次重兵进攻,均被高得捷杀败!但是,高得捷副手韩大任由于擅于巴结,被吴三桂晋升为“扬威将军”,从此就在军中能够和高得捷分庭抗礼。对此,高得捷深感受辱,郁郁成疾,竟然不久病死于吉安。
高得捷病死,草包韩大任独掌吉安兵权。
韩大任以儒将自诩,每天诗酒自娱,和幕僚赏景谈诗,其实在军事方面完全是外行。这时候,清朝的简亲王喇布率江西总督董卫国等提军十万,把吉安重重包围。
面对汹汹而来的清朝大军,韩大任自然不敢出战,只懂闭门坚守。
吴三桂得知吉安被围消息,心内如焚,忙遣大将马宝率领万人前往增援。
抵达吉安之前,马宝派人混进城,通报自己的援兵消息。但韩大任却说:“我听说马将军已降清,如果他真来增援,可到城下摘下帽盔,如果他没有剃发,我就出城当面会他!”
当时的马宝,由于部队被江水阻隔,不能即刻达于城下。如果当时韩大任能够率领城内吴军顺势杀出,马宝在外面杀进,里应外合,肯定能给清军来个反包围,消灭清军围城部队,应该一点没有问题。
望眼欲穿,过了好久吉安城中寂然无一炮相应,马宝生出疑惑,也不敢前进。
趁吴军犹豫,清军却忽然掉头攻击马宝援军,把马宝所率的吴军杀得大败而逃。这一路救援部队无功而返,悻悻退还湖南。
被围困二百多天,吉安城中粮饷早已断绝,最终,韩大任想出了一个“妙计“——跑!
康熙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夜,韩大任率领手下数万部队悄悄出吉安城南门,横渡白鹭洲,然后,忽然发射大炮,还命令士兵四处击鼓。
此时的清军,全然无备,以为吴军劫营,各营兵马惊扰至极。如果韩大任此时下决心对清军展开进攻,得胜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但他当时鸣炮击鼓之举,目的不在于恐吓清军乘势进攻,而是想掩护自己趁乱逃跑。
转天,清军才得知韩大任夜间逃跑了。由于韩大任手下都是从前吴军悍将高得捷的精兵,清军也不敢马上蹑追,任其暂时逃遁而去。
韩大任逃出吉安之后,在宁都、乐安、万安、泰和等地往来兜转,没头苍蝇一样瞎跑。由于韩大任所率都是吴三桂精兵,清廷严令追截。
逃跑途中,韩大任手下有一酒肉幕客叫王怀明的人(原名孙旭),就婉转劝说韩大任降清。岂料,这个草包统帅马上答应。不久,又在老虎洞被清军追及,于是韩大任趁势,决定派人到福建康亲王杰书军前投降。
领军以来,根本就没有和清军打过一次硬仗,韩大任就亲自率领手下军士一万多人,将员近千名,前往福州向杰书投降。
康熙帝听到消息后很高兴,派人把韩大任驿送京师后,当面接见嘉奖,特赦其叛逆之罪。
听闻主帅投降,本来归于韩大任名下统领的江西吴军顿时丧失了主心骨,在很短时间内,四万多人被歼,近5万人投降。
至此,深受吴三桂宠信和重用的草包韩大任,率先为吴三桂集团敲响了失败的丧钟!
继韩大任之后,吴三桂的水师将军林兴珠也秘密降清。这个林兴珠熟悉湖南水道,掌握许多吴军水师机密,投降之时还携带了所属船只和大炮,使吴军一直赖以得胜的水师优势顿时失去。日后,长沙、岳州决战中吴军大败,和林兴珠之降大有关系。
兵力丧失,数将投降。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由于这么多大军驻扎湖南,拖延日久,吴三桂的粮饷也逐渐出现了大问题。
起兵以来,转运频繁,支出浩大,吴三桂在云南、贵州的历年储积已经逐渐用尽。而这几年恰遇荒年,致使吴军占领区米价腾贵,一石价高达白银六两,盐价贵到每斤价值白银三四两。由于军需不足,吴军只得加税田亩,军用急切,征催严迫,致使百姓怨声四起。
日复一日,吴三桂逐渐失去民心,先前希望他战胜的老百姓,逐渐就不再支持他这个巧取豪夺的“大周“,开始转向支持清廷,希望”王师“重返……
康熙十七年,须髯斑斑的吴三桂起兵已有五年,年纪也67岁了。五年多来,终日操心军事,心力劳瘁。随着时间的流逝,初期的胜利如同泡沫一般,迅即消失。失败、背叛、逃亡,等等坏消息,相继不断。这些压力,更促使他衰老的速度增快。
眼见老王爷日趋憔悴,,情志不舒,吴三桂手下的心腹党羽们就纷纷劝进,让他马上继位当真皇帝。
想想称帝之举能够安抚军民之心,鼓舞士气,再想想自己年已垂暮,吴三桂叹息良久,就决定称帝来娱己娱人了。
康熙十七年三月一日,吴三桂在衡州继位为帝。此前,他的手下在市郊匆匆先筑一坛,置办“御用“仪仗、卤簿等“登基”一应必用之物。由于来不及建造宫殿朝房,就加紧赶工修造庐舍万间为“朝房”,以致于“宫殿”上面的瓦片来不及改成黄色,为了赶工,工匠索性就用黄漆涂抹。
称帝这天,吴三桂身穿大红衣,头戴翼善冠,到郊外登坛。众人正行礼间,忽然天降大雨,这位“周帝”的仪仗、卤薄顿时被雨水打湿,泥污不堪,黄漆涂抹的瓦片也顿时变黑,使得参加仪式的“群臣”大为扫兴。内心哀叹,吴三桂也兴味索然,大有不祥之兆的感觉。
虽然形同儿戏,毕竟也当皇帝了。于是,吴三桂宣布国号为“大周”,改元“昭武”,以衡州为都城,并改衡州为 “定天府”。
当皇帝后,吴三桂对亲属、部下逐一册封。封妻子张氏为“皇后”;封吴应熊庶子吴世璠为“太孙”;加郭壮图为“大学士”,仍守云南;封胡国柱、吴应期、吴国贵、吴世琮、马宝等人为大将军;同时,吴三桂还制造新历,铸造钱币“昭武通宝”;在云南、贵州、湖南、四川等地举行乡试,选拔举人……——凡此种种,都是想给人造成“大周”新政权稳定的假象。
吴三桂不在兵势极盛的时候继位,而在耿精忠、孙延龄、王辅臣等人非死即降的倒霉时候继位,完全就属于一种政治儿戏。看到吴氏政权即将败亡还称帝,当时吴军统治区老百姓和士大夫也不再拥护吴三桂。
吴三桂年号“昭武”一经颁布,民间马上传出一首民谣:“横也是二年,竖也是二年。”——因为“昭”字,横竖都是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