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被烧前的翻译插曲 清廷曾满城找人译夷文
1860年8月,英国专使额尔金和法国专使葛罗率领英法联军2.5万人并173艘军舰大举侵华。联军从北塘登陆,8月24日占领天津,京师门户洞开,蒙古亲王僧格林沁*率军退守通州张家湾-八里桥一线。面对这一危局,咸丰皇帝派怡亲王载垣等前往张家湾与联军议和。正是在此,一个英军翻译出身的谈判代表引发了一场重大危机。
是翻译还是主谋?
这个翻译名叫巴夏礼,是个中国通,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就担任英国驻华公使濮鼎查的随员,此后在厦门、上海、福州英国领事馆里当翻译。早在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亚罗号事件”发生时,巴夏礼就极力鼓吹对华用兵。1856年,英法联军攻陷广州,巴夏礼还一度担任代理广州领事,在广州风光一时。
对于清*而言,巴夏礼早就臭名昭著,在他担任代理领事期间,清廷就将其以重要人物对待,两广总督黄宗汉在给咸丰皇帝的奏折中称,“不去巴夷,粤难未已”,并且公开悬赏捉拿巴夏礼,“生擒巴夏礼者,(赏)数万,杀毙者,数万”。等到英法再次北上,巴夏礼又不断出现在交涉场合,表现傲慢,言辞狂悖,使得咸丰和前方谈判大臣认定,巴夏礼就是英法联军的“谋主”。
这一判断给了清廷主事者一个“误导”,即一旦谈判破裂,可以擒贼先擒王,一举拿下这个“谋主”,从而在战与和上处于有利位置。正如怡亲王载垣所言,巴夏礼不仅善于用兵,而且“各夷均听其指使”,一旦巴夏礼被擒拿,“该夷兵心必乱”,那么“乘此剿办,谅可必操胜算”。
9月14日,就在停战协定即将签订之际,巴夏礼提出,在正式条约签订、双方换约的时候,必须向咸丰皇帝当面递交国书。这一要求的提出,恰恰挑战清廷的底线。理由很简单,以前中国的皇帝接见外邦,使臣都是三跪九叩,山呼万岁。现在英法公使觐见,不仅不跪叩,只怕还要逼迫皇帝接受西洋礼节,这对于天朝皇帝而言情何以堪,这是莫大的屈辱。
于是,冲突无法避免,清军方面不仅终止谈判,而且一举拿下巴夏礼及英法人员39人。擒拿巴夏礼并没有电影《火烧圆明园》中描写的那般戏剧,在电影里,僧格林沁跟巴夏礼摔跤,将后者抛进水池。现实是,他干脆利落地将巴夏礼擒拿羁留。
满城找人译夷文
擒拿巴夏礼后,英法联军没有像清廷预想的那样乱作一团。相反,对于清廷这一严重违反西方国际公法的行为,英法联军决意向北京进军,加以惩罚。9月17日当天,双方在张家湾交战,清军败退。9月18日,在八里桥,双方展开最后决战。尽管清军人数众多、作战英勇,但面对武器、战术先进的英法联军仍然一败涂地,三万余人伤亡过半,僧格林沁只率领数骑逃脱,英法联军声称己方只有12人阵亡!经此一战,北京彻底暴露在英法联军的炮口之下。
这时,清廷方面又想起巴夏礼,据说僧格林沁将巴夏礼的头按下让其叩头,并要他写信使英法联军退兵。巴夏礼辩称自己只是一名翻译,但清廷方面无人相信。在兵败不止的局势下,清廷官员转而好好款待巴夏礼,目的仍然是让其修书退兵。
不知是揶揄还是故意,解释不清的巴夏礼同意写信,但条件是只写英文,不写中文:这让清廷官员心生疑惑,因为只写英文的话,谁也不知道巴夏礼书写为何?偌大的北京都很难找到通晓英文之人。不得已,只得作罢。
后来,主持议和的恭亲王奕对巴夏礼重礼相待,终于使得巴夏礼立场松动,同意写中文信件。但巴夏礼及其随员动了心思,在中文信件之后,书写了一串洋文。据《西书中关于焚毁圆明园纪事》记载,为了防止被清廷方面知晓,巴夏礼特地用印度文书写。结果,清廷方面对这一串洋文大为头痛,当时参与其事的翁同龢在日记里记载了这种苦恼:“(该信)旁写夷字一行。不知何语也?”
为了保险,清廷四处搜索通夷文之人,后来查知密云县县丞黄惠廉能识夷文,于是要其火速进京,等将夷文翻译之后,再做打算。
英军报复洗劫名园
黄惠廉是否知晓印度文不得而知,因为巴夏礼的信件在写就第二天就交到联军方面,现在看应该是情势所迫,清廷方面明知有风险也顾不上了。巴夏礼的印度文明确说明,信件是清廷迫使所写,并说毋以被拘人员为念,一意进兵。这对其后局势的发展肯定有影响。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巴夏礼用中文写的信,但在旁边有英文字数行。当时朝中无人认识英文,所以不敢将信发出。后听说天津有一广东人黄惠廉识英文,奕连忙将他寻来,经他辨认,几行英文不过是巴夏礼的签名及年月日。区区几行“夷字”,因满朝无人能识,延宕多日,以致影响战和大局。
事实上,清廷只怕对于夷字还有英文与印度文之别察觉不多,谈判大员风闻黄惠廉知晓夷文,至于是哪一国之夷文,并没见其特别询问。这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
10月8日,危局下的清廷不得不释放巴夏礼等八人,其后被扣押的英法人员陆续被放回。但据英法方面记载,39名被扣人员这时候活着的只有19名,其余诸人都受折磨或生病死去。于是,英法决定“惩罚”清*和咸丰皇帝。接下来的事件广为人知,10月18日,3000余英军在圆明园纵火,大火三昼夜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