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七大奇案之:双烈女天津被逼殉节案件始末
民国初年,天津发生的“双烈女”案轰动一时。当时有人据实编演成现代戏,上演天津各大剧场,颇受欢迎。事过近70年,1984年天津评剧院又把《双烈女》一剧搬上舞台,它同《杨三姐告状》一样,受到广大观众的青睐,双烈女为南皮县张氏族人,从她们悲惨、短暂的一生里,我们可以活生生地看到旧社会的黑暗和腐朽,以及人吃人的丑恶本质。烈女大殡,这是死者生前所未能想到的。这其中交织着正义战胜邪恶的斗争,但其封建官宦家族长所起的作用和影响,是不可低估的。
1916年3月,南皮县张氏姊妹在天津被逼殉节而亡,一时引起不小的震动。当时张权(张之洞长子)、张曾敡(曾任清都察院都御史、山西巡抚、浙江巡抚)、张凤元等居津的南皮张氏族人闻讯,认为这是张氏家族的奇耻大辱,联络在津的绅士严修、高凌雯、华世奎等,一面要求天津高等审判厅改变原判,伸张正义,缉拿凶手,一面积极为两烈女筹措丧事。演出了南皮县张氏家族势焰可畏的一幕。
张氏双烈女原籍南皮县偏坡营村(今属东光县),其父张绍庭,幼年丧父,家境赤贫。18岁逃荒至天津,在一家瓷器店学生意,被店主金氏招赘为婿继承店业,婚后生两女三子,长女丽姑,次女春姑。
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天津,瓷器店被毁。为谋生计,张绍庭租了一辆黄包车,金氏母女则纺线织布为人浆洗衣裳。一家人苦巴苦结,勉强度日。张绍庭性格拘谨,唯唯诺诺,不善言辞,拉洋车有时一天挣不到一分钱,一个月下来甚至连车租都交不上。一日黄包车不慎被盗,车场老板逼其赔偿车款,张绍庭无力偿还,回家来,夫妇相对哭泣,一筹莫展。
旧时天津,是个五风杂地,专门有以拐骗、引诱良家妇女卖淫为业的地痞无赖。他们把拐骗到手的年轻妇女或卖给妓院、或远嫁他方为奴,从中牟取暴利。戴富有便是专门从事这种肮脏勾当的无赖之徒,当他闻知张绍庭有两女,又闻张家丢失人力车正无钱还债,便借其党羽王宝山与张绍庭相识之便,遣其前往,诱使张家嫁女抵债。
张绍庭被王宝山的花言巧语迷惑,将次女春姑聘给戴富有长子为妻,并立下婚约。不久,张绍庭病死,戴富有假献殷勤,邀金氏母女到戴家居住。金氏起初以为好意,携子女同往。但到戴家后,戴富有之妻马氏屡劝其再嫁,平日并教两女学唱妓院小曲。
金氏目睹戴家所作所为,知道被王宝山、戴富有所骗,急携子女回家。戴家强留长女丽姑。金氏几次来要人,都被拒之门外。戴将丽姑闭于密室,百般凌辱,大打出手,丽姑号啕声传出,邻里皆为金氏鸣不平。金氏告到警察局,警方勒令放人,丽姑才得回家。戴富有眼见到手的肥肉又跑掉,遂以金氏悔婚为由,上诉天津地方审判厅。并伪造婚书,诡称张绍庭已将两女许其两子,唆使王宝山做证。讼状到直隶高等审判厅,戴富有施行贿赂,审判厅判张家两女归戴。判决下来,戴富有气势汹汹找金氏要人。金氏不知所措,母女抱头痛哭,真可谓呼天不应,入地无门,有冤无处诉。
金氏说:“儿呀, 娘对不住你们,戴家要来抢人,娘就和他们拼了!”两女跪在金氏面前泪流满面,哀求道:“娘啊,父亲早亡,弟弟尚幼,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三个弟弟谁来抚养,岂不是闺女的罪!若戴家来抢人,我姐妹俩自有办法。”
当晚,两女乘金氏睡热,相约把早已准备好的火柴头用煤油泡开喝下求死。次日凌晨,药毒发作,两烈女辗转反侧,凄楚万状,痛苦不堪。春姑因毒热攻心,口渴难忍,想要喝水,丽姑说;“妹妹,我俩一块死,你要喝了水,毒就解了,就死不成了。我等着你,咱俩一块走吧!”
两烈女服毒,邻里闻讯急抓药抢救,两烈女拒不服药,丽姑先死。春姑告诉邻里:当审判厅判决下来的时候,我姐妹便决心一死,今姐姐已死,我誓不独生。遂死。在场邻里闻之,无不落泪。时1916年3月17日,丽姑17岁,春姑14岁。
张氏两女服毒身亡,金氏痛不欲生,消息很快传遍天津城,一时议论纷纷。张曾歇、张权闻信,觉得丢了南皮张家的面子,皆派人往金氏家中寻问究竟,并决意为两烈女伸冤。戴富有、王宝山起初以为张绍庭已死,孤儿寡母打不出他们的手掌去,待知两女为南皮张氏族人,不由慌了手脚。戴、王知道,南皮张氏*大,天津官府、地方绅士不少是张家的亲朋故旧,惹怒了张家,无疑捅了马蜂窝,遂急忙弃家潜逃。
此时,直隶高等审判厅也知道错判了此案,闹出人命,激怒了天津士绅,引起舆论大哗,急发票捕人,戴富有、王宝山早已逃之夭夭。在群众和极端舆论的强大压力下,直隶警察厅长杨以德为了敷衍民情,亲自出面,联络地方绅商界,为两烈女购买讲究的衣衾棺木,料理后事。
双烈女大殡是旧历五月初一,沿途居民倾巷而出,感叹惋惜声不绝于耳。送葬仪式非常隆重,两烈女棺木由八抬大座抬着,全副仪仗。最前面由军乐队执事开道,军警全副武装列队其后,在津的主要*官员朱家保、吴寿、商德全、姒锡章,天津耆绅严修、吕海寰、赵元礼、高凌雯以及各界头面人物,南皮张氏族人1000多人参加了葬礼。送葬的队伍从西关出发,绕城区一周,最后将两烈女葬于城西明代费宫人墓侧,并建祠立碑,碑今存天津公园内。墓碑由前清遗臣后任北洋*总统的徐世昌撰文,天津著名书法家华世奎书丹。
双烈女大殡,共收挽联200余幅,奠仪十几万元。挽联中有的笔锋直指贪赃枉法的直隶高等审判厅。然而,最具有感染力的要算是刘铁庵编写的在天津南市大舞台上演的《双烈女》戏了。由于是真人真事,观众争先购票,颇得人心。
在这出戏里,由于一个丑角行当的演员,扮演主审此案与戴富有相勾结的直隶高等审判厅推事(法官)胡凤起。这个人出场念完引子,坐下念定场诗,然后报名“下官胡凤起”。因为报了那个贪官的真名实姓,触怒了直隶高等审判厅,引起一场风波。该厅急忙函请天津警察厅,通知那个戏班,不得直呼审判官真实姓名,一时传为笑柄。
烈女葬后,张瑞荫(清末军机大臣张之万之子)家总帐房孟书瑞携金氏母子回南皮,利用办丧事所剩的余款,会同张氏族人在南皮城里文庙东侧建“双烈女祠”,并立碑刻石以记其事。双烈女祠内烈女碑有两块,分别为张曾敡、张瑞荫撰文;张榛、华世奎书丹。
两块碑 “*”时期被毁。金氏母子初居烈女祠西厢房,后来迁居双庙村。新中国成立后,天津扩建新北电影院,烈女墓影响建设,烈女遗骨由其弟媳搬运回南皮,葬于双庙村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