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的地域歧视玩的不亦乐乎

地域歧视从古到今都没断过,论坛贴吧里经常上演地域对骂。团体心理,包括地域偏见,都是来自对安全感和自我认同的需要。古时候,人们玩得比我们还不亦乐乎。

你绝对想不到古时候的“被歧视”专业户是谁

我们现在所理解的地域歧视,大多是出现于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XX地方的人都是骗子,我上次碰到一个XX地的人哎呀抠门得要死100块钱都不给……这些段子抛在人群当中永不怕话题君被摔在地上,人们既达到了嘲笑某地人的目的又给自己找了乐子。你可不要认为这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表现,其实这种习惯在先秦时期就有了。

先秦寓言中,但凡说到愚蠢可笑之事,多冠以“宋人”,孟、庄、韩、吕各家的著作都有这类叙述。

虽然这几个门派的学术见解及政治主张不尽相同,但是在对待宋人的看法上,态度却出奇地一致,即宋人为愚人。举几个栗子:

《列子》曾经讲到,有宋国人在冬天里晒太阳,觉得很舒服,便想把这个“享受秘方”献给国君,并自信能领取重赏;《庄子》里说到,有宋国人善于做衣帽,就去越国经营企图发财,结果越国人都是剪短发的纹身大汉根本用不着衣帽,因此惨遭赔本;《韩非子》中还有宋国人不听邻居劝告,及时修补下雨天被浸坏的围墙,结果家中被盗,他反而怀疑盗贼就是好心给他提建议的邻居……

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越来越熟悉?没错,守株待兔、拔苗助长这类蠢事都发生在宋国人身上。宋人大多被描述成浑身冒傻气的形象,即便精通某门技艺,也掩盖不了他们在重大问题上搞不清楚状况的笨拙。

除了宋国,第二个地域偏见的冤大头就是郑国(今河南省境内)了。虽然是法家代表,但韩非子很爱讲笑话,可是法家的笑话笑起来不轻松啊,总会有一些深沉的道理等你去领悟。不过遇到郑国人,韩非的画风就变了,管你有没有大道理,嘲笑无节操无底线,呵呵。

他笔下的郑人,有的贪生怕死,听说敌人来了,还没有交手,他先吓死了,大约敌人没有什么动静,恐惧劲头过去了,他又活了过来,仿佛得到了第二次生命。有位妻子比照丈夫的旧裤子做新裤子,就要在新裤子上挖个洞,做到百分之百相同;给丈夫的新裤子上挖洞也就算了,这位妻子买了活鳖竟把它放到河里饮水,让它白白跑掉。哦,对了,你肯定知道“郑人买履”和“买椟还珠”里那两位郑国仁兄。

在先秦诸子的笔下,虽然还有贬低楚人、齐人的段子( “刻舟求剑”里的就是楚国人等),但为数不多,而且也不像对待宋郑两国这般鄙视。有时候在不同的著作里,明明是同一个故事,但就是主人公“宋人”变成了“郑人”,间接说明当时整个社会对这两国人的“脑残”都比较认同。

当时的宋国经济不算特别弱,文明也还可以,这些地域偏见是怎么来的?后世学者认为主要是源于政治恶意。当时那些诸侯们,在名义上都是属于周朝天子的臣下,其中大多数,都是周朝的王室宗亲,或者是周朝灭商的功臣。但宋国是商朝后裔,也就是“成分”不好,这样,大多数为周天子所封的这些诸侯,自然而然带上了对宋国人的某种歧视。与宋国相邻的郑国也这样躺枪了。

虽然在很早,孟子便称楚人为“南蛮蝎舌之人”,而南人也常常称北人为“侉子”,但“南北之争”的高潮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宋朝。据北宋末年邵伯温《邵氏闻见录》卷一记载:“祖宗开国所用将相皆北人。宋太祖刻石禁中曰:‘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作相。’”

出身陕西籍的一代名相寇准认为“南方下国,不宜多冠士”, 甚至在状元人选的最后确定时期竭力主张将南方籍的考生更易为山东平度人的考生,并为此而逢人便夸口:“又为中原争得一状元。”朝廷上南北之争致使朝中一度“选用人才多取北人”,“南方士大夫沉沦者多”的现象。

宋真宗时期,皇帝想拜江西人王钦若为宰相,河北籍的宰相王旦一看他的合作对象是个南方人,不高兴了,以“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者”为由竭力反对。直到王旦年老退休后,王钦若才当上宰相,成为南人为相的先驱。

王钦若为此恨恨不平地说:只因王旦阻挠,“迟我十年作宰相!”但是这个不争气的王钦若又是个奸相,更加毁南方人声誉。

到了著名的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就更加精彩了,因为主张变法的都是南方大臣,保守的都是北方大臣,如当年在山西砸缸的司马光。让我们看看这些大臣们的经典语录。

司马光责王安石:“心术似福州。”一下子把福建人全得罪了。又说闽人狡险,楚人轻易,现在两个宰相都是闽人(曾公亮、陈旭),两个参政都是楚人(王安石,唐介),必定把他们的老乡引进来充满这个朝廷,国家这么搞风俗怎么会淳厚?

还有一位不主张变法的知识分子刘挚,宋神宗时问他你认不认识王安石?他可是老夸你呀,刘挚不买账,说我是河北人,不认识。

宋代史书里关于北方习俗的记载就是“质朴忠直”“劲悍忠勇”“勤稼穑”,关于南方是这样——两浙:“善进取,急图利,而奇技之巧出焉”,广南“民性轻悍”,江东“俗习骄脆”,苏州“骄奢好侈”,“长沙民最喜讼,号难治”,四川荣州“姓名颠倒,不知礼法”……

在北宋时最伤大臣心的惩罚就是贬过长江,在北宋时南方最好的城市杭州都是贬官的地方,蔡京、苏东坡都去杭州蹲过。哦,说到这里,壹读君(yiduiread)顺便提一下,北宋南宋之际,大批河南人随宋室南迁,由于这批河南人中包括了皇族、高官、名流、巨商、富户,在南宋首都临安(今杭州)举足轻重,杭州人非但不敢歧视,还学着说河南话,以至今天的杭州方言还带北方味。个中意思,各位自己体会。

直到清代乾隆间,颇负盛名的学者窦光鼐,在其主持浙江乡试(一说福建乡试)时,以“南蛮鹉舌之人”命题,并因此而激起了考生的公愤。

据说窦光鼐最后不得不作诗一首,令考生用方音诵读,结果无一人能够读得下来,风波才得以平息。此诗即后世曾广泛流传于齐鲁一带的《别蛮诗》——意思是区别那些南方蛮子的诗。这首诗对南方同学杀伤力是这样的

顺便抄在这里。如果你来自湖建、福蓝或者岗东,试着读一下,看你有没有压力。

馆阁居官久寄京,朝臣承宠出重城。

散心萧寺寻僧叙,闲戏花轩向晓行。

情切慈亲催寸草,平抛朋辈劈飘萍。

生身盛世诗书史,蛮貊氓民慕关名。

诗的每一句声母都完全相同,且多卷舌音与切齿音,如同绕口令一般,难怪很多南方同胞无法以方音读下去了。此事齐鲁间常引为美谈,这自然反映了齐鲁之人对“南蛮”之人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