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青帮大佬杜月笙死后仅有十一万美元的遗产
八月六日下午七时,钱新之、顾嘉棠、金廷荪、吴开先、徐采丞和陆京士,在客厅里屏却诸人,密商杜月笙的遗嘱。六个人一边用饭一边长谈当时杜月笙还在房间里醒着,他频频关照,不许任何人闯进去,打扰他们六位的谈话。陆京士首先发言,他报告杜月笙这几天里所关照他的各项原则,他并且透露,当他在台北接到香港方面“病危速来”的电报,卽已知道杜月笙的后事必须及早安排,他曾在一日之内访晤了洪兰友、陶百川、刘航琛、王新衡和吕光,向他们请教如何办理杜月笙身后事宜,当时,他把这五位杜月笙知己友好所提供的意见,也逐一的加以叙述。
于是,由在座的六位,参酌杜月笙本人所提出的原则,再加上台北友好的建议,接连起草了三份遗嘱稿,一份是对于国家、社会的公开表白,一份训勉子孙,一份则为遗产分其中最为家人戚友关心的,当然是杜月笙的遗产如何分配?由于当时没有人晓得杜月笙究竟还有多少钱,因此,祇能作原则性的分配比例,而比例则定为杜月笙的四位太太,和八儿三女,各获遗产的一半为原则。四位太太平分杜月笙遗产的一半,八儿三女之中,则硬性规定未成家的比已成家的多拿二分之一。九点钟,三份遗嘱草稿均已拟妥,问过了杜月笙犹仍醒着,于是,六位友好和门人,会同拿着三份遗嘱稿,相率进入杜月笙的房间。当时,孙氏姚玉兰、孟小冬和杜月笙的在港子女,都在他的病榻之旁,或坐或立。
于是,由陆京士宣读三份遗嘱的内容,杜月笙聚精会神,注意倾听,他偶或打一个岔,修正若干字句,但是从大体上来说,他几乎是全部同意。遗嘱读给杜月笙听过了,经他允可,算是定稿。钱新之、金廷荪、顾嘉棠、吴开先、徐采丞、陆京士又被指定为遗嘱执行人,钱新之尽管是多年老友,杜月笙却向来在人前人后,都尊称他“钱先生”而不名,金廷荪、顾嘉棠是结拜兄弟,吴开先也是缔交二十年的友好,徐采丞则为抗战前后,杜月笙的心腹智囊之一,陆京士为恒社的首脑人物,他跟杜月笙之间,一向情逾骨肉。
杜月笙平生排难解纷,一言九鼎不论什么希奇古怪,复杂繁难的事情,一到他的手上,必可迎刃而解,全部摆平。唯独他自己的公馆里面,大门一关,由于太太有五位,子女又多,相处几十年,难免也有牙齿碰了嘴唇皮的时候,要想绝对太平无事,当然是相当困难。八月六日之夜,坚尼地台杜公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决定遗嘱,分配遗产的重要时刻,侍疾家属,事关个人前途,以及未来生活,其心情之紧张,注意力之集中,自是不言可喻,因此不免有人躭心,是夜会有什么议论争执,意外风波。然而当陆京士朗声宣读遗嘱稿,杜月笙略予修改就算OK,杜月笙时在香港的三位夫人,四子三女,居然闷声不响,毫无异议,一件大事就此风平浪静的解决。这固然是遗嘱上分配遗产,公平合理,无懈可击,另一方面,也是六位遗嘱起草人不但深知杜月笙的心事,同时,他们在杜公馆众位太太、少爷、小姐面前,尤其有足够的份量。由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杜月笙对于自己的遗嘱之订立,确实煞费苦心,作此安排,而且他早已深思熟虑,胸有成竹了。
等到仅列分配方式的遗嘱当众确定,杜月笙方始从容不迫的,说出他的遗产数额。他在交代了几件家事以后,开口说道:“我只有一笔铜钿,留给家属作生活费用,这笔钱我是托宋子良先生保管的,数目是十万美金。因为宋先主代我用这笔钱买了股票,多少赚着一点,大概有十一万美金左右。”当时,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怔错愕,谁也没有想到,一辈子在金山银海里面挥之如土的杜月笙,他留给庞大家属的遗产,居然祇有十一万美金左右,折合港币,不过六十多万。四位太太,四儿三女分这笔钱,一个人能够到手得了几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