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太监如何如何与皇帝对抗 用迷龙术来养义子

从李隆基设置九节度使开始,唐朝就开始让阉人取代御史台的大臣,出任监军使。长期以来,宦官们已经在内廷构建起一个充满怪异气味的王国,他们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靠着自己的生存法则在宫闱深处游走。唐文宗时期的当权宦官仇士良在晚年向太监们传授秘诀时说:“天子不可令闲,常宜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然后吾辈可以得志,慎勿使读书亲近儒臣。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新唐书·仇士良传》),也就是告诫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侍候皇上的办法就是不能让他一刻闲着,要让他追求吃喝玩乐,不要给他读书问政的时间。皇上不管事,凡事就全得靠太监,这样,宠信和权柄就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有人将仇士良这一套经验称之为“迷龙术”。可见随着年代推移,宦官们的心机越来越深。而仇士良那一套免费教材——“迷龙术”也因此成为宦官职场创业的必修科目。田令孜完全继承了仇士良的衣钵,并将迷龙之术发扬光大,运用到极致。田令孜,四川人,本姓陈,原名已佚。唐懿宗时,他跟随义父田某进入内侍省当了宦官,这是一个有知识有脑子的宦官,当然还有很深的家族背景。年纪大的阉人收养年幼的阉人为子息,构建起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家族。

在唐僖宗李儇还是晋王时,田令孜就开始押宝,将其当作一个潜力股在手里捂着不放,对李儇饥则调羹进食,寒则举裘加衣,日则形影不离,夜则鼻息相闻。时间久了,晋王已经离不开这个善解人意、知冷知暖的宦官了,真是比亲爹还亲。唐僖宗直接称呼田为“阿父”。懿宗驾崩前,田令孜已是小马坊使,跻身于权宦行列,李儇继位后更是立时提拔田令孜为枢密使。田令孜当上枢密使后,充分利用手中的权势、家族的力量,利用宫廷中各大家族错综复杂的矛盾,勾心斗角,党同伐异。田令孜在事业爬坡的过程中,主要的盟友是杨氏、西门氏两大家族。而田令孜得手后,又与西门氏联手,将杨氏家族打压下去。

杨氏家族作为唐朝最大的宦官家族之一,综合实力远超过田氏家族。但对于田令孜来说,这根奉不是问题。他先是依靠自身和皇帝的关系,运用合纵连横之术,借杨氏家族之手将刘行深和韩文约赶*去。随后,田令孜当上了左神策军中尉。作为利益交换,杨氏家族的两个代表人物杨玄实当上了右神策军中尉,杨复恭当上了枢密使。杨氏家族在“内四贵”中占了两席,一时间风头无人可及。但田令孜不愿分享权力,又担心杨氏家族坐大。不久便抬高西门家族来制衡杨氏家族,并逐步削弱杨家的*。只要敢想敢干,一切皆有可能。短短几年时间,右神策军中尉就换成了西门匡范,杨复恭也从枢密使改任飞龙使。杨氏家族从飞上枝头的凤凰变成了猎人田令孜枪口下的猎物。

自此,左神策军中尉一职被田令孜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作为仇士良的忠诚粉丝,田令孜时刻没有忘记自己是“迷龙术”的嫡系传人。他在“迷龙”精神的指引下,决定把全套“迷龙术”都用在十二岁的少年皇帝唐僖宗李儇身上。此时的唐僖宗李儇还是个心智不成熟、*散漫的少年,少年人的可塑性也是最强的。李儇对政事无半点兴致,索性将全部政务交由田令孜处置,他自己则放马南山,经常跑到十六宅与诸王游戏人生。

唐僖宗在宦官们的“迷龙术”诱导下,终日游戏人生,沉溺于声色犬马。宦官们也打着小皇帝的旗号,到处搜刮财货以供宫延挥霍。僖宗自以为四海之内,都是自家的,生活奢华毫无节制,锦丛绣海,花钱如流水。这种奢华的生活,让身边的人也跟着沾光。心情高兴时赐予伶人、伎女的赏钱,就动辄逾万。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大唐国库就被这位败家皇帝挥霍得所剩无几。负责财政的兵部侍郎、判度支杨严用尽了方法筹措款项,甚至不惜饮鸩止渴——向商人借贷钱粮、向官吏出售告身,不一而足。田令孜为了更好地使用迷龙术,除了督促地方官员多进贡外,还决定在长安城里多动脑筋,千方百计搜刮财物。

作为本朝第一大都市的长安城,当时的纳税人口就将近二百万人。与长安的人口数量相适应,居住在长安的外地移民数量也相当庞大。长安城里的移民成分主要是北方人和西域人,即突厥人、回鹘人、吐火罗人和粟特人等,商人们集中在两市交易货物。

华商多在皇城东南,占地两坊的东市交易;胡商则多在皇城西南,同样占有两坊之地的西市交易。在田令孜的忽悠之下,唐僖宗下诏,登记两市商人的货物,按率收缴,充实官库。执行时有宦官在现场监视,商人如有不满,便被捆绑起来,送到京兆府,乱棍打死。一时之间,长安城内人心惶惶。不知不觉间,田令孜已经完全控制了唐僖宗。每次和僖宗见面,田令孜都会准备两盘食物:一盘是时令果蔬,另一盘则是不断变化的点心。田令孜坐在小皇帝对面,一边说着前代旧闻轶事,各地景色风光;一边和皇帝共同消灭这些吃食。至于政事,他是不会谈的,自己处理就行了,当然小皇帝也不会问的。吃完了食物,君臣之间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在田令孜的眼中,唐僖宗充其量就是个木偶,任由自己提线操纵。可悲的是,唐僖宗李儇不以当木偶为耻,反以为荣。以至于史家说其年幼无知,易被蒙骗蛊惑,称其为“童昏”。

一流操盘手

作为一个一流的操盘手,田令孜的最基本素质是对市场的把握具有前瞻性。还在唐僖宗为晋王之时,田令孜就把他当成潜力股培养。如今晋王成为皇帝,这也就意味着操盘手田令孜的牛市已经奔腾而来。他要的是回报,高额的回报。

其实田令孜赚钱的手法算不上高明,无非就是鬻爵卖官,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管你是文盲还是流氓,只要出得起价钱,下到县丞、衙役,上至宰相、节度使,只要给钱就发号头。田令孜很讲究”职业道德”,只要他收了钱,他就千方百计给你办成事。无需告知唐僖宗,更不要等待吏部的诏赦。那些想当官的人踏破了门槛,通过田令孜当上宰相、节度使的人不计其数,而且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既有出身名门望族的宰相韦昭度,也有原是卖大饼的西川节度使陈敬碹。生意做到最后,除了宰相、节度使这类高官,就连一般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田令孜的官铺里也照样批发。他就信奉一个原则:生意无大小,捞钱无止尽。

有一个叫李德权的人,这个人的父亲是田令孜的亲信,他二十多岁就跟随在田令孜的身边,深受田令孜的喜爱。于是一些官员就通过他的门路来巴结田令孜。几年之间,他就受贿成千上万,还做到了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右仆射的高官。但等到田令孜失势,树倒猢狲散,李德权一落千丈,后来竞沦落到乞讨为生。一个喂马的李姓老兵看他可怜,就认他做了干侄子。那个老兵死后,他没有别的出路,只好继承了老兵喂马的工作,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看马李仆射”。原先的仆射只有看马的本事,可见田令孜任官完全是看关系与金钱,能力大小根本不予考虑。小皇帝把国事交给这么个“阿父”,后果很严重。

直到黄巢义军杀回中原,唐僖宗还在田令孜“迷龙术”的迷惑下稀里糊涂地过日子。战事一开。军费吃紧。有生意头脑的田令孜就势献上一策:借贷富户和胡商的财货以充经费支出。这时,在前线负责镇压义军的主将高骈急忙发回奏折:天下盗贼蜂起,都是因为饥寒交迫造成的。而今仅富户、胡商未反。言下之意,如果一味听田太监的话,天下乱象更甚。

唐僖宗李儇这才有所警醒,没有完全听从田令孜的建议。随着战局的变化,田令孜也在积极地谋划退路。他先后推荐自己的心腹镇守三川。数月后,黄巢的义军攻入长安。唐僖宗仓皇出逃,有十几个天真的军士不让僖宗走,说黄巢是帮助皇帝清除田令孜等奸臣的。田令孜一怒之下把这些人杀了,领着僖宗往四川跑。僖宗选择四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四川是田令孜的故乡,这次政治避难就是在田令孜的安排之下成行的。

西川节度使陈敬碹虽然是田令孜的二哥,可他与宦官弟弟还是有区别的。他出身草根阶层,还卖过烧饼,熟知下层人民的疾苦,所以当上西川节度使后,很珍惜这份工作,也没出过什么乱子。田令孜就不同了,到了成都后,为了在自己的地盘上炫耀自己的能耐,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候连僖宗都不放在眼里了。

裹胁皇帝出逃

经过近四年的四川流亡生活以后,唐僖宗李儇于光启元年(885年)阴历三月回到京师。经历了战争和洗劫的长安已经完全荒废了。皇帝发布大赦令,宣布改元“光启”。唐僖宗带着他的临时武装进入长安城,他的军队是田令孜在四川组建起来的五万余人的神策军。这支军队是帝国赖以复兴的唯一希望:但是士兵们实质上是被雇佣的,他们的服役完全取决于*的支付能力,给钱就干活。这使朝廷陷入一种困局,因为朝廷的贮备早已耗尽。

田令孜担心军队解体,千方百计地筹措钱粮,却四处碰壁。万般无奈之下,打起了河中解县、安邑两大盐池的主意。河中有解县、安邑两大盐池,中和年间,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趁乱占取。王重荣每年上缴三千车食盐以供国用,其余的都归河中所有。如今,天下既定。田令孜认为自己完全能搞定王重荣,便决定收回两池盐权。这一年四月,田令孜奏过唐僖宗,亲自出马兼任两池榷盐使,准备用卖盐的钱养活禁军,暂解燃眉之急。可田令孜忘记了,壬重荣是他的一个死敌,这个死敌曾多次向唐僖宗建议要将他处死。

如所有人所料,王重荣拒绝放弃河中两大盐池占有权。田令孜只好去寻求京师附近其他节度使的军事支持,准备向河中发起军事进攻。这次唐僖宗表现得极为淡定,根本没有理睬田令孜,并在朝堂上质问田令孜:“你口口声声m兵必捷,非但收回盐池,还可重振庙堂之尊。却有几分算度?王重荣久经战阵,虎狼之师,如再联手李克用,后果不堪设想。”一席话,说得田令孜哑口无言。

不出唐僖宗所料,王重荣得知田令孜厉兵秣马后,赶紧向李克用求援。李克用对朝廷在他与朱温矛盾冲突时不肯支持他始终耿耿于怀,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来对付朝廷。这就使得关中(今陕西)的主力军队和河中及河东(两地合成今山西省)的军队发生对抗。河东的军队*明显高出一筹,一场大战发生在沙苑。这一仗的结果是王李联军战败,王重荣被赶回自己的老家,败军在溃退中造成了严重破坏。胜负虽分,可参与搅局的李克用并未返回河东,而是继续前进,剑指长安。

光启元年(公元885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夜,田令孜慌乱之中连夜架着唐僖宗西奔凤翔。自从黄巢东进后,长安府舍民居败者十之六七,后经数年修缮,也只是修复了一二。此次唐僖宗再度逃亡,长安城叉一次遭到乱军洗劫,建筑物群已是荡然无存。光启二年(公元886年)正月初八,田令孜请僖宗移驾兴元,防止王重荣、李克用进犯。田令孜的想法就是让唐僖宗先去兴元,再辗转到自己的根据地成都。

唐僖宗拒绝了他的建议,在唐僖宗看来,李、王联军已经退回河中,以这样的借口移驾,简直是无稽之谈。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当三岁小孩耍吗?田令孜万没想到唐僖宗的态度会如此冷淡,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并不愿意就此罢手,而是坐观时局变化。这时候的朝廷上下都将两次迁涉归咎于田令孜,田令孜已成千夫所指的孤家寡人,在政坛上处于孤立、被动的局面。田令孜反复思量,决定孤注一掷,冒次大大的风险,劫持唐僖宗去成都。

当天夜里,田令孜引领着自己的义子王建为首的“随驾五都”闯入唐僖宗的凤翔行官,谎称有外兵来犯,不待睡得迷迷糊糊的唐僖宗反应过来,几个义子过去,把僖宗从暖和的被窝里“请”了起来,连扶带拉,簇拥上马。田令孜这时候能用的也就是这帮义子,真太监没办法要亲儿子,要想培植力量只有养义子。宦官以养子培植和巩固自己的*,用他们做内侍省、神策军的首领及地方军政长官。在“随驾五都”的保护下,田令孜挟着唐僖宗来了一个雪夜狂奔,连夜向凤翔西南六十五里处的宝鸡驰去。这时候从驾的宦官、卫士仅数百人。也就是说,皇帝丢下自己的文武百官跟着太监出逃了。

要知道这次贸然出逃,是田令孜采取的突然行动。弄得唐僖宗有心通知百官,也没有时间等待人员聚集。官员们对唐僖宗这种做法很不理解。他们私下都认为田令孜一日不除,百官就得多当一天摆设。文武百官意见统一,宁可待在凤翔被乱军打死,也不跟着和皇帝跑。天亮后,满朝的文武大臣发现自己的皇帝被劫持了,一个个都破口痛骂田令孜巨阉奸贼弄权玩主、祸国殃民,恨不能将其铄金销骨。

田令孜的合作伙伴——李昌符和朱玫这两个人,一看势头不对,就赶紧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田令孜的关系了,他们已经看出田令孜都已经从一个灸手可热的当权者沦落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没必要和他继续坐一条船。而且,要选择和田令孜一起,还得应付孪克用和王重荣的追杀,想来想去,最后和王、李结成了同盟,共同追杀田令孜。

田令孜挟持唐僖宗刚刚进入大散关,朱玫长驱直入攻打大散关,大散关易守难攻,朱玫久攻不克。虽然没有拿下大散关,但却有了意外收获,那就是俘获了嗣襄王李煜。这个人虽然是个残疾人士,但也是皇家血脉,算是唐肃宗的玄孙。朱玫知道李媪的身份后,脑中灵光乍现,便留下大将王行瑜继续追击僖宗,自己领着李媪回到了凤翔。为了让官员们彻底丧失对唐僖宗的信任,朱玫联同王重荣、李昌符上表请诛田令孜,以“安慰群臣”。三月,宰相萧遘率群臣上言“令孜专国煽祸,惑小人计,交乱群帅”,也要求诛杀田令孜。这时候,唐僖宗正在田令孜的护卫下,在山道羊肠上跋山涉水,哪有闲功夫答理奏章。僖宗人大散关后,马不停蹄地向山南西道治所兴元行进。

回到凤翔,朱玫便紧锣密鼓地计划另组朝廷。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十月,在朱玫的胁迫下,百官们拥立李媪即皇帝位,改元“建贞”,遥尊僖宗为太上皇。消息传到山南,唐僖宗君臣呆若木鸡。田令孜知道百官藩镇都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自己的当权已成为小朝廷生存困难的主要原因。为了挽回危局,只好主动让贤,推荐杨复恭为左神策军中尉、观军容使,自己甘心作个西川篮军使。不过田令孜并没有立即赴任,而是留在山南,时刻准备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杨复恭以僖宗的名义发布檄文到关中,宣称有能斩朱玫首级者,便以靖难节度使之职赏他。在这混乱中,诸节度使击杀了朱玫,俘虏李愠,唐僖宗再度返回长安。田令孜在成都依傍其弟陈敬碹,这时候他的义子王建任壁州刺史,在川中一带活动,抢占地盘。田令孜向陈敬碹说王建是我的儿子,可以把他招致麾下,陈敬碹答应了。可是当王建在投奔的路上时,陈敬碹又反悔了。这种出尔反尔的做法激怒了王建,他打着朝廷剿贼的旗号向田令孜兄弟开战。

王建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就拿下了成都,先杀了陈敬碹,然后对自己的义父田令孜用刑。田令孜以当过十军容使的高官,不愿尸首分离,被缢杀。一代迷龙大师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