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之女忆杨尚昆谈父亲 人品不错很有才华

我与杨尚昆叔叔接触不多,但短短的几次见面,使我终身难忘。第一次见他是新中国刚成立不久,那时继母张越霞依靠组织,把我们几个流落在各地的孩子找了回来,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团圆了,但没有了父母,全靠继母照顾。她在“四八”烈士祭奠大会上致悼词时曾对父亲承诺说,要担负起抚养、教育子女的重任。新中国成立初期,继母在假日常带我们到与她较亲近的同事家走走。到她的难友家去得较多,还去在延安一起工作过的人家中。一天,她带着我们四个孩子去看望杨尚昆叔叔。我和吉玛未见过杨叔叔,但他见到我们来很高兴,问我们多大了,上学了没有。当时,我刚从老家来到北京,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

那时我们实行的是供给制,平时吃住都在学校,周日才回家跟继母一起吃食堂,生活还过得去。后来改薪金制了,继母是十级*,工资不高,既要接济她杭州的姐姐,又要负担我们的生活费,生活过得很艰难。后来,杨叔叔在*办公厅(简称“中办”)给我们每个孩子申请了每个月20元的补助,生活比以前宽裕多了。在周日和假日里,我们能经常吃到鱼或肉。因我家离学校较远,继母还把节省下来的钱,给我们每人买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块手表。

我第二次见杨叔叔是时隔40多年后,刘英妈妈带我们去北戴河,要请他帮忙。事情是这样的:1976年7月,张闻天在无锡含冤逝世,后来,**给他开了平反大会。张闻天不是无锡人,但为纪念他,无锡市*决定,把他养病住过的院子定为他的故居,并作为青少年教育基地。1995年,张闻天诞辰95周年的纪念活动在无锡举行,刘妈妈除了邀请*党史研究室的有关同志及研究张闻天的几位专家外,还特意要我们参加。我、吉玛及秦钢夫妇都去参加了。我们第一次以贵宾的身份到无锡,参观了张闻天故居。刘妈妈还带我们见了无锡市委党史研究室的负责人杨玉伦和富耀南。刘妈妈提出博古故居也应开放,接着向党史研究室工作人员介绍博古,说他为革命作了很多贡献。党史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对我们很热情,但也表示很为难,提出要有中办或*党史研究室的批文。会后,他们领我们看了父亲的故居,这是祖母最后离开无锡时租的秦家大院中的一小间房,现还住着人家。从父亲的故居出来后,党史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又领我们参观了革命陈列馆,那里有博古的白塑像,我们与刘妈妈一起在父亲塑像前合影。党史研究室有关同志提出要请*领导同志给博古故居写个匾名,刘妈妈就把这事记在心里了。

1995年8月,刘英妈妈去北戴河度假,带我与吉玛、海渊一起拜访杨叔叔。按预先约好的时间,杨叔叔亲切地接待了我们。见面后,因我与小妹从未见过父亲,我们急于想知道父亲的情况。杨叔叔问完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后,我就提出:不知父亲犯了什么错,有学者想研究博古。杨叔叔说:“他早年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这是谁都知道的,但后来都改了。博古人品很不错,他后来做了很多工作,新华社搞得很好嘛。他很有才华,研究他不会有人反对。”杨叔叔提出要我们打个报告,由他转*党史领导小组。后来我们提出故居开放之事,并想请他题写故居匾额,他一口答应了。他纠正说:写“秦邦宪故居”比写“博古故居”好。他接着说:这么多年,你们为何不找我,找到刘妈妈就找到我了。可那时我们竟不知刘妈妈住在哪里。临别时,他一手拉着吉玛,一手拉着我,送我们出门。杨叔叔让秘书给了我电话号码,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口。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英,因她正在写《博古传》一书。*英很高兴,她正有些问题搞不清,想看我父亲的档案。*英提出能否请杨叔叔帮忙,给*档案馆写封介绍信,允许她去看博古的档案。我打电话问了杨叔叔的秘书小蒋,他提出先要北航开一封介绍信,写明*英的身份,在研究什么问题要看博古的档案,再递给他。*英开完介绍信即送到我家,我又直接送往杨叔叔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批下来了。小蒋告诉我,此事已批给国家档案馆。杨叔叔写好“秦邦宪故居”题词后,就通知我去取。接着,由秦钢代表我们家把题词郑重地交给了无锡市委党史研究室。他们还向上级打了修复故居的报告。正是在杨叔叔和刘英妈妈的支持下,故居的修复工作才逐步展开。因要从秦家老房中搬走40户人家,又要整理装修,还要赴父亲工作过的各个地方调研并听取专家、家属的意见,然后又要请东南大学的专家学者编写父亲事迹陈列展,故直到2005年故居才正式开放。故居门口挂上了杨叔叔亲手题写的匾额:“秦邦宪故居”。开幕式很隆重,江苏省的领导、无锡市的领导和各界代表及秦家的子女、亲属都参加了。遗憾的是,杨叔叔与刘妈妈都已故去,未能看到这一切,但他们对博古深厚的战友情,对博古公正的评价,令我感念不忘。

令我难忘的另一件事是杨叔叔不顾89岁的高龄,在“四八”烈士遇难50周年之际,赶赴延安参加祭奠活动。1996年是“四八”烈士遇难50周年,“四八”烈士的家属几乎都到了,另有100多名延安青年参加。他们出生在这里,对延安有深厚的故乡情,对遇难的烈士无限敬重。活动前一天晚上,突然接到通知,要我们都到招待所礼堂,说杨尚昆叔叔来了,要见大家。大家急忙赶到礼堂,抢占好位子。我们去晚了,一家人被挤到边上,杨叔叔进门后,秦铁挤到前面,并把我拉到前面,摄影师赶忙给我们照了相。那时招待所不大,人很多,100多名延安青年围着,我们怕杨叔叔太累,就没再去挤。

4月8日9点30分,祭奠大会正式开始。祭奠大会很隆重,延安党政军民各界代表都肃立在烈士陵园的塔前,塔四周放满了各界人士送的花圈。各项活动进行后,各家在墓碑前祭奠。然后我家到王若飞、叶挺、邓发墓碑前去拜祭。他们几家也先后来我父亲墓前祭奠。自从我父母遇难后,每年忌日,我们常聚在一起,逢五逢十都会到延安。平时在北京,我们就像一家人。不一会儿,杨叔叔在延安地方和部队领导的陪同下到各墓碑前,一一祭奠,与大家亲切地握手。他在我父亲墓前停留最久。秦钢还把他的奶妈领到杨叔叔面前作了介绍,因是延安老乡,杨叔叔见了特别亲切。杨叔叔89岁了,不顾旅途劳累,爬了有近百个台阶的山坡,一家一家进行慰问,令人感动。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天晚上杨叔叔又接见“四八”烈士家属、子女。接待处安排了座位,写上各家人的名字,我们有秩序地入座。接着,杨叔叔讲了“四八”烈士遇难及当地老乡发现并抬下山的经过,还有延安党政军民及全国悲痛悼念死难烈士的情况,使大家深受教育。会后,他还同所有参加纪念活动的同志合影留念。参加纪念大会的革命后代,都为杨叔叔不顾年迈路远,赶赴延安祭奠革命先烈的深厚的战友情,对烈士子女和革命后代的关爱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