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潍水之战韩信消灭齐楚20万大军成功吞并齐国
潍水之战是楚汉时期重要的一场转折性战役,此战汉大将军韩信不但消灭了齐楚仅余的一只有生力量,斩段西楚之右臂,并且占领三齐之地,实现迂回到西楚后方并对其战略包围的有利局势。可以说此战扭转了楚汉之间的根本局势,使楚汉之争逐渐明朗化,形成一面倒的局势。项羽再无能力灭汉,已经到了完全被动的防御状态;而刘邦则进入全面战略大反攻的时刻。
对于楚汉之争中最重要的一场转折性战役,却由于史料的稀少,而后世在感叹韩信的军事艺术完美的同时却忽略对此战的更深一步的探讨。以致于历代战争研究者对此战要么介绍极其简单,要么存在很多错误之处。而此战涉及到楚汉之间以及齐之间的政治,外交,牵连甚广,期间楚汉两方的君臣谋将,出谋划策,机心百出,上演了一部纵横捭阖,尔虞我诈的历史大剧!
一:楚汉角逐的天下大势
汉三年之下半年,楚汉之争进入了一个全面的高潮时期。当前天下形式,刘邦在荥阳,成皋一线抵挡项羽的进攻,西边的河南郡,关中汉中之地为汉所有;东边的旧韩,东魏,西楚皆为项羽所有。北方西魏,赵代之地已经为大将军韩信所定,更北方的燕国表示臣服于汉。南方的英布已经被项羽击破,衡山王保持中立,亲项羽的临江王被南阳刘邦*所距。从双方所控制的地域范围来看,这时的楚汉战争形势旗鼓相当,扑灭后院着火的项羽一边“数使奇兵渡河击赵”牵制“赵王耳、韩信往来救赵”,一边全力试图在主战场上有所突破“(项羽)复引兵西,拔荥阳,诛周苛、枞公,而虏韩王信,遂围成皋”。面对这样的局面,刘邦于汉三年六月,“出成皋,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脩武。”,然后刘邦“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赵地。拜韩信为相国,收赵兵未发者击齐”。
齐国曾经因为内乱和项羽攻齐导致实力大减,面对楚汉相争的局面一直谨慎的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是“齐国雄厚的人力物力资源加上重要的战略地位,使其成为楚汉双方力量消长的关键。在双方都精疲力尽之际,谁能拥有齐国,胜利的天平无疑就将大大偏向于它。”,再这里刘邦命韩信进攻齐国除了实现对西楚的战略迂回,战略包围,对西楚进行反攻外,还有一点是预防韩信张耳在赵地*膨胀,尾大不掉。所以夺两人兵权,又分开两人,用无兵权的张耳镇守赵地,使韩信带剩余的赵军进攻齐国。在这段时间,郦食其因为向刘邦出了馊主义(建议刘邦分封诸侯,被张良所止)而戴罪立功游说齐王投降刘邦。郦食其不负所望,说服齐王降汉,“广叛楚,与汉和,共击项羽”。形式突然巨变,变得对西楚极端不利,项羽在主战场因为彭越后方的捣乱,一直未能突破刘邦的防线,而保持中立的齐和汉联合从北方,东北方威胁着西楚都城彭城的侧背,使西楚大后方处于随时沦陷的局面,局势很不乐观,西楚危矣!
二:韩信之攻齐与西楚之对策
汉四年十月,“信引兵东,未渡平原,闻汉王使郦食其已说下齐,韩信欲止。”,此时,范阳辩士蒯通蛊惑韩信偷袭齐国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馀城,将军将数万众,岁馀乃下赵五十馀,为将数岁,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于是,韩信偷袭已经投降,毫无戒心,解除防范的历下华无伤,田解军,随后又攻占齐国都城临菑。
对于韩信偷袭“友邦”,历来指责其贪一时之功,是私欲膨胀的结果。今有学者为其翻案,比如学者范学辉在其《重评韩信的灭齐之战》认为“灭齐是刘邦和韩信的既定战略目标,并且已经是当时战争全局的客观必需……齐国的降汉只不过是齐王在表面上答应向刘邦称藩而已……刘邦对郦食其之死也要负相当大责任……在派郦食其出使齐国的同时,刘邦根本没有取消对韩信的授权,即便是在齐国已被郦食其说服后,他也没有采取措施以阻拦韩信的进攻”,学者周聘也从功臣表中诸多将领不属于韩信而参战认为“灭齐是汉集团深谋远虑的结果……击齐非韩信个人之意,而是汉军事集团的重要决策”。
对此笔者不敢苟同,对于范学辉的观点,第一:灭齐是刘邦和韩信的既定战略目标,但不是一成不变的。既然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当然可以改变其战略。第二:齐国本来是处于中立,受到韩信武力压迫,又经过郦食其劝说,已经退出中立,和刘邦结盟“广叛楚,与汉和,共击项羽。”,可见已经达到刘邦想要对项羽战略包围的目的,并且又得到一个有力的盟军,何乐不为!至于以后田氏掌握齐国不符合刘邦统一天下的利益,但是同样由韩信掌握齐国对刘邦也是一大威胁,后来韩信要挟封王刘邦却无可奈何就是明证。第三:关于郦食其之死,笔者在其《九原若解酬恩怨,不恨高皇恨蒯通--蒯通,韩信关系论》曾言:“显然刘邦是做两手准备,一手通过武力;一手通过外交。对外交是否可以成功是个未知数,自然不能因为派了使者而放弃武力进攻(武力压迫也是外交可以成功的一个条件)。再对于韩信攻齐,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战场战机瞬息万变,刘邦自然明白放权于将的必要性。所以刘邦没有授命韩信停战算不上牺牲郦食其。”。形式又发生巨大的转变,西楚不但解决了汉军迂回到自己后方的战略威胁;而且瓦解了齐汉联盟,把以往仇视自己的田氏绑上了自己的战车。西楚通过蒯通纵横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但解决自己后方的巨大危机,而且对汉亦是一个强有力的反击!
三:潍水之战前汉军之作战路线考异
韩信破齐占领齐国都城临淄后,仅是击破毫无防备的齐军,并没有歼灭其有生力量。“齐王广东走高密,相横走博,守相田光走城阳,将军田既军於胶东。”,另外有齐将田吸於千乘扎住。从地理位置上看,千乘在临淄正北,高密在正东,博在正南,城阳在东南(辛德勇教授考证城阳在齐国南部莒邑东北侧的沂水上游地区,非古巨野泽西侧)。一般后世学者都认为,韩信是带领全军先在十一月高密破齐楚联军,然后进行追击,虏齐王田广,守相田光,破田横,田吸。
对此,辛德勇教授在其《韩信平齐之役地理新考》一文,从军事以及地理的角度认为“虽然韩信乘齐人不备而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击溃历下的20万齐国守军,直取齐都临淄,但是如郦食其所言,齐国兵马本十分强盛,还不至于在顷刻之间彻底分崩离析。历卜守军本为截击韩信所率汉军而设,应届齐军精锐,不会一下十被全部歼灭。在遭受汉军意想不到的突然袭击时,齐军狞不及防,只能就近四下逃散。攻下临淄后,曹参在历城附近的著、漯阴、平原、鬲、卢诸地扫荡齐人残余*,这其中很可能就包含有这部分兵力。上述这些地区都是从西侧屏蔽临淄的重要城邑,齐人本来也应有一定兵力驻守。这些齐国的军队从西面切断了临淄城中的汉军与其后方赵地的联系,对汉军造成很大的潜在威胁。同时,汉军攻入临淄后田横和田光分别率军逃向西南面、南面的博阳和城阳,如果对其置之不顾,这二人站稳脚跟后,必定很快组织力量发动反攻。此外,还有将军田吸率领一些齐军驻守在临淄西北面不远的干乘,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样看来,尽管韩信统率汉军占领临淄.赶跑了齐国君臣,但是四面却都隐伏着随时可能发动反攻的兵马.在实力上并未占有明显的优势,面月一旦处理不当,还很有可能用致齐军的合击。
在这种形势下.假如韩信在攻下临淄后当即出动全军.东向高密,前去追击齐王田广,那么田横、田光、田吸以及苦、漯阴、平原、高、户等他的齐军就极有可能会与东面的齐于田广相互配合,从后面夹击汉军。对于我辈书生.这一点也是显巾易见的事情,精热兵法的韩信自然更会一清二楚。所以,在没有清除西部的齐军、巩固后方之前,韩信似乎不大可能贸然率全军挥师东进。基于这一认识,我认为汉军进入临淄后的行进路线,应当以《曹参世家》和《樊郦滕灌列传》的记载为是,而《田儋列传》等处的记载应有讹误。”并勾勒出韩信的实际战略路线:“韩信在袭取临淄之后.一方面亲卒部分兵力东迟到高沼以西、用以监视齐军的动向。--而这时田广尚且惊魂未定,不敢贸然反攻,只能先派人到楚都去请求支援,以借助楚军的力量收复失地。汉方因需要抽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去迫剿西部残留的齐军,也不宜在这时与齐军决战。所以在主战场上,双方暂时处于相互窥视对方动向的对峙状态。
就在韩信与田广相互对峙的这一段期间内,韩信在自己率兵东进的同时,又分别派遣曹参和灌婴率军去清除西面、南面和北面的齐军,用以巩固后方,解除后顾之忧。曹参迅速扫荡著、漯阴、平原、鬲、卢诸地,随后立即转向高密,加入与田广决战的序列。灌婴则首先向南追击试图逃入城阳的田光,很快将其擒获:随即又乘胜追击逃向博阳的田横。如前引《田儋列传》所记.这时已经逃至博阳的田横.因风闻齐玉田广已被杀死(当时田广尚未被汉军俘获,应是当时形势混乱,传闻有误),于是田横为齐王,回过头来,还击尾随而来的灌婴。结果灌婴大败田横。田横后撤至博阳,又被灌婴攻破,于是只好沿汉水谷地遁人梁回旧地,归附彭越。灌婴在清除田光、田横这两支劲敌之后,马亡又回师北上.攻打留驻在干乘的齐将田吸。结果田吸被灌婴属下的士卒杀掉,威胁汉军后方的这最后一支齐军也被顺利清除。这样灌婴就又迅速东进,放心大胆地投入到高密的决战中去。”。
辛教授的文章有理有据,考证严密,给笔者不少启发。但是有一点尚需商讨,辛教授按《曹相国世家》和《樊郦滕灌列传》的记载为是,认为《田儋列传》等处的记载有误。却没有发现《曹相国世家》和《樊郦滕灌列传》的记载也有矛盾之处。我们来看《曹相国世家》“参以右丞相属韩信,攻破齐历下军,遂取临菑。还定济北郡,攻著、漯阴、平原、鬲、卢。已而从韩信击龙且军於上假密大破之,斩龙且,虏其将军周兰。定齐,凡得七十馀县。得故齐王田广相田光,其守相许章,及故齐胶东将军田既。”。也就是说曹参在潍水之战后得田广相田光,其守相许章。
明哲保身的蒯通
再看《樊郦滕灌列传》“以御史大夫受诏将郎中骑兵东属相国韩信,击破齐军於历下,所将卒虏车骑将军华毋伤及将吏四十六人。降下临菑,得齐守相田光。追齐相田横至嬴、博,破其骑,所将卒斩骑将一人,生得骑将四人。攻下嬴、博,破齐将军田吸於千乘,所将卒斩吸。东从韩信攻龙且、留公旋於高密,卒斩龙且,生得右司马、连尹各一人,楼烦将十人,身生得亚将周兰。”。这里灌婴潍水之战前先擒获田光,然后追破其田横,再北上杀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