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杨广的初征高丽 因为面子让百万人去拼杀

说起隋炀帝,不得不说他的谱很大,谁让人家是堂堂大隋皇帝呢,地位摆在那里,撇开他让其他人物先登场也的确不太合适。

说起这杨广,按说能力不算差,是非也算明白,虽说他从太子到皇帝这一角色的转变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而有些事情还不那么光彩,但是对于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说,谁做皇帝他们并不在乎,只要自己的日子过好就中。所以如果他能够像老爸隋文帝那样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地发展大隋天下,说不定就没那老李家啥事了。

可这小子八成以前抢太子位时装好人憋屈久了,好不容易做到天下我说了算了,可得大大的花差花差,弥补先前几十年的蹉跎岁月。于是修宫殿、?运河、选美女等专项工作便有条不紊地一一展开了。相比之下,明朝那位正德皇帝朱厚照就显得忒小家子气了,玩来玩去娱乐范围也就仅限于皇宫大院,娱乐对象也就几只老虎豹子。倘若杨广泉下有知,估计也会撇嘴鄙视之,曰:“没见过世面!爷要玩就玩国家,大家一起玩!”

可问题是,杨广认为国家是他的,要玩就玩,老百姓受不了了:“你NND有吃有喝,只怕闲得慌,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家里田要种,老婆孩子要养活,饭要自己做,挖河盖房还拿不到工钱,你小子倒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广不仅不腰疼,还不断琢磨出新玩法。中原和江南没新鲜感了,去塞北大漠也不错啊。于是乎到关系正热乎的东突厥可汗家串门去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高句丽使臣也在,还没等杨广回过神来,高句丽使臣已经扑通一声跪下来叩见万岁了。刚见面就有人磕头且不要压岁钱,杨广想不爽都难,自然面有得色。黄门侍郎裴矩一看,暗暗高兴,拍马屁的机会来啦:“陛下,想那高句丽本是商朝箕子所建,两汉时节都是中土的郡县,当年乘中原混战时伪建国号,至今都不怎么听话。先帝在世时早已有意征伐。如今陛下开创盛世,突厥已为我所用,全盘汉化,此乃高句丽使节亲眼所见。臣建议可以趁此良机命令高句丽王到京师朝见。如此,后世将把陛下与周武王、汉武帝相媲美。更何况武王、武帝还要操刀引戈方能成功,而现下陛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则又在其上矣。”

听了这话,杨广就像个充足气的气球,忽忽悠悠就上了天。他大腿一拍,朗声说道:“来人那,向高句丽使者传朕口谕!明年你们国王应到涿郡来朝见,如果不来也没关系,我就带着突厥可汗亲往高句丽巡视!”

政治辞令都是有讲究的,杨广说要去“巡视”,实际上就是直截了当地告诉高句丽人:你要听话,我让你过来你就得过来,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使节自然深知其中含义,不敢怠慢,回去就向最高*汇报了。当时的最高*姓高名元,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被吓傻了,从此之后对隋朝的礼节却是越发不到位了。杨广眼看超越周武王和汉武帝的梦想由于高元的极度不合作而化为泡影不由火大,这只飘在空中的气球像被针扎了一样“嘭”地炸开了,牙齿缝里硬生生地迸出一个字:“打!”

说到打高句丽,我们先要了解一下当时朝鲜半岛的形势。当时朝鲜半岛上共有三个国家:高句丽(首都平壤)、百济(首都泗沘)和新罗(首都金城)。其中以高句丽最为强大。现在我国辽宁省的大部分区域、朝鲜全部和韩国北部都曾在它的统治之下。百济和新罗位于朝鲜半岛南部,统治疆域大小基本相当。后两国由于实力不济,导致高句丽成了半岛的实际老大。

杨广这(第)一次讨伐高句丽的准备工作显得非常业余,相信与他过于自大轻敌不无干系。按说,兵贵神速,既然610年就下了决定,当年就该把各项工作准备停当,该出发的就出发了。他可好,下了决定后先在江南度假,直到611年2月才坐船从江都(今扬州)北上,七天后正式下诏:全国总动员!

说到这个动员令,一看就是没经过*评议,拍拍脑袋就想出来的:全国各地军队不管路途远近,都必须到涿郡(北京)集合;征调江南水手?万人,弓箭手三万人,岭南短矛手三万人到涿郡集合;黄河以南各郡准备运输车辆五万辆,等等。请注意,这可是一千多年前,河北山东一带的军队还好,可江南、两广的军队和民夫用两条腿跑到北京还不知要猴年马月,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打仗。

打仗不是蚂蚁搬家,可杨广就是下了蚂蚁搬家的命令。如果用googleearth来穿越一下,当时中国的绝大部分地区都有一条条又粗又黑的线,啥呀?不是大蚂蚁,是人!是行军中的军队、运粮食和装备的百姓以及他们的运输工具——人力车。这种在严刑峻法威胁下的低效率高损耗运输直接导致士卒民夫中途大量死亡,尸体压着尸体,相继腐烂,脓血满路,臭气扑鼻。于是很自然的,“天下骚动”。

内陆情况大致是这样,海边就更惨了。幽州总管元弘嗣奉命前往东莱(三国演义中太史慈的老家,今天的山东省莱州市)海口督造军舰三百艘。在岸上手持长鞭、面相凶狠的监工的严密监视下,造船工匠夜以继日地泡在水中,片刻不敢休息。大家都知道,船在水中泡久了,吃水线以下部位就会生虫,得定期清理保养,人体若是长时间浸泡在水下,肉体便会腐烂生蛆,再加上当时医疗条件落后,工匠们根本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很快,死亡人数就接近了一半。

看了这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当年陈胜吴广起义的背景。放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政权,开战之前就已经搞得国内劳命伤财、怨声载道,唯有大胜才有可能暂时缓解国内的阶级矛盾,否则当权者只有完蛋一条路好走。

而杨广,正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转眼到了611年冬季。这一年由于农业从业人员——农民、主要耕种工具——牛马都被征用,大多一去不复返,各地农业严重荒废,粮价飞涨。对此,隋*非但没有采取及时有效的应对措施,反而又追征了六十万民夫运送军粮。

可怜路途遥远,每个人运送的粮食连当作路上充饥的干粮都不够,担?受罚的农夫开始大批逃亡。上天用现实告诉这些无计可施的人们:安分守己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随时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啸聚山林则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就这样,杨广还没有出兵,天下却已经开始混乱起来。

612年正月,各地军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涿郡集中完毕,共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杨广将全部作战部队分为左右两路共二十四支,分路进攻,约定在平壤会师。

这一百多万人可不是像铺地毯一样刷的在高句丽前线铺开的。第一支部队出发居然用了整整四十天的时间,然后才是接下来的部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杨广也不例外。在这一百多万大军的身后,还有两倍于此数的后勤人员。据记载,隋朝鼎盛时全国共890余万户,人口约4601万,就算杨广玩国家没玩死几个人,那么这113*3=339万,也占到了全国总人口的7.37%。不要看这个数还不到十分之一,可它却包含了绝大部分的青壮年,留下来的以老弱病残为主。一句话,为了打高句丽,国家的血都快被抽干了。

3月14日,隋军突破了高句丽辽河防线,包围了辽东城。得意洋洋的杨广邀请西突厥可汗和高昌国王一同观战,那意思是明摆着的:“瞧瞧我大隋多威风,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把高句丽淹死,你们小样可得老实点。”

为了在外人前充分显示他杨某人的悲天悯人和治军有方,他还即兴向各将领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训话:“我们打仗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拯救高句丽的黎民百姓。各位前进时要兵分三路,互相知会,不可单独前进,以防有失。所有军事措施都要奏报侯批,不得专断独行。钦此!”

我不知道杨广说上面这番话之前有没有仔细考虑过,但作为曾经率军南下消灭陈国的大元帅,怎么可以糊涂到如此地步?

首先,要表明自己爱民如子,又怎会把国内弄得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其次,保护敌国百姓,就应该在军纪和执行军纪上面下功夫,他老人家对此却是只字未提。再有,战场瞬息万变,军事指挥官不能随机应变,反而要老老实实写好奏章等待批复,脑袋被敌人砍下来了没有指示也不能动。下这种命令的人,实在不是当首领的料,糊涂虫而已。

更荒唐的还在后面。见高句丽军坚守不出,杨广又同时下达了两道看似合理,执行起来却是自相矛盾的命令:

NO.1 各军包围,攻城。

NO.2 如果对方答应投降,要马上做好接受安抚工作,不准继续进攻。

这个命令太理想化了,存在着致命的漏洞,而且高句丽人很快就发现并充分利用了这个漏洞。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场景:辽东城内快挺不住时就声称要投降,将领们只好暂时停止进攻,写好文书上报。等到批文下来时,守军又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样几次下来隋军全做的是无用功,可怜杨广被人钻了空子还没有醒悟

这一围就是三个月,隋军依然毫无进展。见一座城都攻不下,每天消耗的资源又实在太多,杨广也坐不住了,亲自跑来视察,大骂众将无能,并表示,再不尽力,死啦死啦的!

大家当面都是磕头如捣蒜,背后早就在肚子里骂开啦:“你的狗屁命令让我们像*一样被人玩,还不能说!不是你乱指挥,辽东城早就拿下了。凭什么怪我们不尽力?要死也是你先死!”

围攻不成,只能改变策略了。于是,又有数支部队从锦州等地出发,进击高句丽本土。杨广保证供给——每人发给一百天的粮食,还有铠甲、刀枪、衣服、攻城器械和炊事器具等等,士兵们听说后都欢天喜地。

可是,别忙着高兴啊,没有车,没有人,怎么办?答案是:自己背!这些加起来有多重呢?答案是:三石以上。

1石折成现代重量单位有多少呢?汉代的一石约合现在的27千克,宋代的一石约合现在的59.2千克,隋代记载不详。但无论如何,每个士兵都至少要背上一百多斤的东行上路。谁背得动?!

这样一来,士兵们可不干了,爱背谁背,老子们不背!

针对军队中弥漫的抵触情绪,杨广接着又下了道白痴命令:“胆敢遗弃粮食者,斩首!”

要知道,群众的智慧是无穷尽的,于是他们中有人便发明出了一个办法:索性出发之前就刨个坑,把粮食埋了。这可不算遗弃啊,我只是先存放在这儿,没东西吃了再回来取——得,好好的人,都变成松鼠了。

军官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上面了事。可是这毕竟不是办法,有点饮鸩止渴的意思——路刚走到一半,粮食就快吃完了。

渡过鸭绿江,这支部队与高句丽军相遇了。高句丽军惊奇地发现,这些天朝军队怎么毫无传说中天朝军队的威仪,反倒更像叫花兵。一眼看去,几乎个个都是面带饥饿之色,疲惫不堪,仿佛大病初愈般(那是,缺吃少喝不说,还要背着一大堆装备日夜兼程地赶路,是人都受不了啊)。

于是,高句丽统帅乙支文德(这人在高句丽历史上算是个人物,现在韩国海军的一艘新型驱逐舰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决定,不管对方是丐帮还是病猫俱乐部,先调戏一把再说。于是高句丽稍一交战就连连后退,隋军自然是“趁胜”追击,一天内连续七次如此。虽说是七战七捷,战果却基本可?忽略不计。

鲁国人曹刿在论“战”时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再勇猛的军队,七鼓下来也快没气了,更不用说是疲惫、饥饿的隋朝军队了。

就在隋军几乎精疲力竭、只剩喘气的当儿,高句丽军突然发起了全面反攻。总算隋军多年征战,经验和技术尚在,但也只剩下被动抵抗和撤退的份了。

7月24日,隋军撤至萨水(现朝鲜清川江)渡河,高句丽军深得兵法精髓的半渡而击之,隋军大败,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全军崩溃。度过辽河的陆军全部撤回,另一支从海路登陆的军队独木难支,也只好不战而归。

至此,杨广第一次东征基本结束。据统计,共有约30万部队东渡辽河,逃回来的却只有2700人左右,粮食装备损失不计其数。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攻克了一座城池。这种战果,特别是考虑到双方国力的对比,只能说是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