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黄百韬、邱清泉死因之谜 击毙还是自杀

当年黄百韬究竟是被击毙,还是自杀?是逃跑途中跑不动了不愿当俘虏而自杀,还是负了伤自知活不成了而自杀?是为“党国”尽忠而自杀,还是撕碎了蒋介石的亲笔信、满怀着对蒋的怨恨而自杀?如果是被击毙,具体细节又是如何呢?

1948年11月6日至1949年1月10日进行的淮海战役,经过66天激战,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以60万人战胜*军80万人,全歼*军第七、二、十二、十三、十六兵团等5大精锐兵团,被*称为“南线战略大决战”。

在淮海战役中,*军第七兵团中将司令官黄百韬和第二兵团中将司令官邱清泉,到底是被击毙的,还是自杀的呢?

*确定黄百韬兵团为第一个攻歼目标。但战役前一天徐州“剿总”还不知道共军的主力在哪里

1948年9月24日,华东野战军攻打济南的战役行将结束,粟裕却在起草电报,向*军委建议举行淮海战役。第二天,*军委主席*即复电,同意举行淮海战役,并明确指示战役的第一个目标是歼灭位于陇海铁路东段的黄百韬兵团。

黄百韬

黄百韬,字焕然,1899年9月9日生于天津。他祖籍广东,有人将他归于粤系。他早年在北洋军阀部队里当过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1928年随张宗昌部加入国民革命军。由于他没有上过黄埔军校,并非蒋介石的嫡系。

淮海战役开始前,黄百韬的第七兵团下辖第六十三、六十四、二十五、一○○军等4个军。战役刚开始,又增加了从连云港撤出的第四十四军。5个军的总兵力约有12万人(也有人说近15万人)。

1948年11月5日上午,*徐州“剿总”召开了一次绝密的高级军事会议。从南京赶来的参谋总长顾祝同亲自参加,国防部作战厅中将厅长郭汝瑰和“剿总”少将参谋长李树正报告了当前双方态势及下一步作战计划。

会上,李树正的判断是:共军刘伯承部主力东移,陈毅、粟裕部主力南下,有强迫国军“在徐蚌地区决战的可能”。

邱清泉站起来反驳说:“据我们侦察,共军……有五个纵队先头已抵曹县、成武、砀山……敌人有向我兵团发起进攻的可能。”(邱兵团时在徐州以西、鲁西南地区)

黄百韬不同意邱清泉的话,站起来反驳说:“据我判断,敌人有首先向我兵团发起攻势的可能。”

邱清泉是个性急好胜的人,岂肯认输,他听了黄百韬的话,马上顶了回去,说:“我们用不着争论,打起来再看谁说的对。”

正当*徐州“剿总”争论不休的时候,华东野战军十几个纵队从不同方向疾进,于第二天(11月6日)即对黄百韬兵团形成了包围态势,淮海战役正式打响了。

黄百韬预见到邱清泉不可能做到“胜则举杯相庆,败则出死力相救”

黄百韬从徐州回到第七兵团兵团部驻地新安镇后,于11月6日上午召开军、师长会议,要求各部队迅速向徐州转进。

当天晚上,黄百韬与南京派来的“总统战地视察官”李以劻少将以及第九绥靖区中将司令官李延年(后任第六兵团司令官)作了一次长谈。黄百韬说:“现在兵团战略位置非常不利,在新安镇则孤立无援,如侧敌西进,到不了徐州就会遇敌。徐州工兵团迄今未来架设运河桥梁……国防部作战计划一再变更,处处被动,正是将帅无能,累死三军。这次会战如垮,什么都输光了,将来怎么办?国事千钧重,头颅一掷轻,个人生死是不足惜的。”

11月6日夜12时许,李以劻刚睡下,黄百韬又命卫士请李出来,再次与李作了长谈。

黄百韬说:据今夜刚刚抓到的共军侦察员供称,陈毅主力10多个纵队均南下,先头已到郯城、邳县、费县地区,南下时分无数纵队急行军。由此判断,敌人不让我兵团西撤,先打我兵团是肯定了……我兵团十几万人,陈毅主力30多万,如果集中来攻,我兵团必败。尤以西撤途中,侧面受敌,随地应战,立足未稳,各个击破,最堪忧虑。请告刘老总(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注意,要其他兵团快点集结,迟了就会误大事。

夜已深,但黄百韬毫无睡意,越说越激动。他告诉李以劻:“如果我被围,希望别的兵团来救不可能。古人说:胜则举杯相庆,败则出死力相救。我们是办不到的。这次战事与以前战役性质不同,是主力决战,关系存亡。请告刘老总,注意激励各级战场指挥官,否则同归于尽,谁也走不了。请你面报总统,我黄某受总统知遇之恩,生死早置之度外,绝不辜负总统期望。我临难是不苟免的,请记下来,一定要转到呀!”

黄百韬说完,李以劻看看表,已是11月7日凌晨1点20分。他告诉黄百韬,请黄放心:我回南京后一定将你的一片忠于党国之心,当面禀报总统。他劝黄早点休息,俾便一早转进。

但黄百韬意犹未尽,又对李以劻说:“*是斗不过*的,人家对上级指示奉行彻底,我们则阳奉阴违……”

黄百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李以劻心里清楚,他指的是邱清泉。

11月7日黎明,黄百韬匆匆忙忙率兵团部开始行动。但他没有侦察到华东野战军一、六、八、四、九纵等主力部队已从北面向他的第七兵团逼近,并抢占了运河上唯一的大铁桥。

黄百韬好不容易于9日上午才过了运河,到了一个叫碾庄(又叫碾庄圩)的村庄。他命令兵团部暂停于此。

碾庄圩位于陇海铁路北侧1公里左右,西距徐州约75公里。以它为核心,拥有大大小小40多个村落。前不久,李弥的第十六兵团曾驻于此,构筑了不少防御工事。

黄百韬刚安顿下兵团部,就接到报告,说解放军三四万主力正从西北约20公里的宿羊山地区跑步南下,直奔碾庄圩。另有一两万解放军主力,正从陇海铁路南面向碾庄圩疾进。

9日中午时分,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给黄百韬发来一份急电,是蒋介石的一份命令:“着该兵团在碾庄圩地区准备决战。已命令黄维兵团经宿县、宿迁渡过运河进行外线反击;又已令杜(聿明)副总司令率邱、李两兵团东援……”

军令如山。黄百韬立即在碾庄圩开会,向各军军长布置了任务。

正在忙活之际,黄百韬又得悉第三绥靖区五十九军和七十七军两万余人已叛变投共,运河、不老河防线已土崩瓦解,解放军3个主力纵队已直插大许家、八义集,截断了陇海路,从而封闭了黄百韬兵团西撤徐州的通道。

至此,黄百韬才恍然大悟,原来解放军已对他的兵团形成了包围圈,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黄百韬的三个不解:一、我为什么那么傻,要在新安镇等待四十四军两天;二、我为什么不知道在运河上架设浮桥;三、李弥兵团既然以后要向东进攻来救援我,为什么当初不在曹八集附近掩护我西撤?

从11月10日黄昏开始,华东野战军对黄百韬兵团发动了全线进攻,彻夜激战,攻势非常凌厉。

在南京的蒋介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严厉命令杜聿明亲率邱清泉、李弥两兵团务必解黄兵团之围。蒋介石还给黄百韬写了一封亲笔信空投给黄。信上说:

焕然司令弟勋鉴:

此次徐淮会战,实为我革命成败、国家存亡最大之关键,务希严督所部,切实训导,同心一德,团结苦斗,期在必胜,完成重大之使命,是为至要。顺颂

戎祉

中正手书

各军师长均此

杜聿明尽管亲自上阵督战,还出动了飞机、坦克,动用了各种美式大炮,各级军官率督战队迫使士兵作战,但进展不大。蒋介石一面通过电报、电话斥责邱清泉保存实力救援不力,一面派参谋总长顾祝同亲赴徐州督战。顾祝同一见杜聿明,就问:“敌人不过两三个纵队,为什么我们两个兵团还打不动?”

杜聿明说:“打仗不是纸上谈兵,画一个箭头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况且敌人已先我占领阵地,兵力也陆续增加,究竟有多少,我也未搞清,战斗非常顽强,每一村落据点,都得经过反复争夺,才可攻占。一到晚上,敌人又利用其夜战特长,将据点夺回。故我邱、李兵团与黄百韬虽相距仅20公里,但仍难越雷池。”

杜聿明

在粟裕指挥下,华东野战军打援部队拼全力阻挡住了邱、李兵团,而围攻黄百韬兵团的纵队则前仆后继,浴血奋战,激战至17日,将碾庄圩外围据点大部攻克。19日晚,华野集中5个主力纵队,对困守在碾庄圩的黄百韬兵团部及附近村庄的8个团进行最后的总攻。激战至22日上午,碾庄圩被攻克。黄百韬率少数随从逃到六十四军军部。

六十四军军长名叫刘镇湘,军衔中将,军部设在一个叫大院上的小村子里。该军和六十三军同属粤系,都是“老广”,和黄百韬较为亲近。

黄百韬和刘镇湘见面后,神情沮丧,脸色蜡黄,坐了很久没有说话。吃了午饭以后,他对刘镇湘说:“我年纪老了,而且多病,做俘虏我也走不动,而且太难为情。我牺牲以后,别人还知道有忠心耿耿的*人,或可使那些醉生梦死的人醒悟过来,*或许还有希望。你年纪还轻,希望你能突出重围,再为党国做点事。”

这一年黄百韬已49岁,刘镇湘比黄小7岁,尚属42岁的壮年。他对黄百韬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并表示,自己也决不当共军的俘虏,死也要和黄百韬死在一起,共同为“党国”尽忠。他还打开皮箱,把中将大礼服穿了起来,挂上勋章,穿上皮靴,对黄百韬和副军长韦德、参谋长黄觉说:“我们要准备成仁,为党国和总统尽忠。”

然而,蝼蚁尚且惜命。22日下午,黄百韬、刘镇湘等又逃到了六十四军一五六师指挥所驻地吴庄。第二十五军中将军长陈士章、少将副军长杨廷宴等人也逃到了吴庄。

黄百韬一听“吴庄”这个村名,就长叹说:“此吴庄,乃吾葬身之地也!”因“吴庄”与“吾葬”系谐音,黄百韬颇有点迷信。他曾极其悲伤地对杨廷宴说:“这场大战,我有三个不解:一、我为什么那么傻,要在新安镇等待四十四军两天;二、我在新安镇等了两天之久,为什么不知道在运河上架设浮桥;三、李弥兵团既然以后要向东进攻来救援我,为什么当初不在曹八集附近掩护我西撤?”

说罢,黄百韬不住地摇头长叹,说:“不是天灭蒋(介石),而是蒋自灭呀!……”

22日下午4点左右,解放军对吴庄发动猛烈进攻。激战至黄昏,全歼吴庄守敌,生俘六十四军少将副军长韦德和参谋长黄觉。

此时,黄百韬、刘镇湘、陈士章、杨廷宴等人在哪里呢?

黄百韬逃跑途中毙命。有人说是被击毙;有人说他开枪自戕,未死,旁人又补上一枪。尸体运回南京安葬,蒋介石还下令追赠他为上将。死因究竟如何,至今尚是个谜……

几天后,杜聿明接见了从吴庄逃回徐州的第二十五军少将副军长杨廷宴。

杜聿明问:“你知道黄(百韬)司令官的下落吗?”

杨廷宴说:“22日那天晚上,天漆黑漆黑,黄司令官和陈士章、刘镇湘两位军长见情势危急,就各带一部分人突围。刘镇湘佩上勋章,向敌人冲锋,战死了。陈士章不知下落。黄司令官和我两人突出后,走到一茅棚附近,见四面都有共军包围,无法再走,黄司令官即举枪自杀,但并未断气,我又加了一枪。黄死后,我正在哭,共军来盘问我,我说:我是伙夫,死了的是伙夫头,是我哥哥。当时我俩都化装成士兵,共军没有追究。我将黄司令官掩埋后,钻空子跑了回来。”

当时,杜聿明听杨廷宴说得非常生动真实,对黄百韬、刘镇湘为“党国”尽忠,感到十分敬佩。

想不到过了七年后,杜聿明在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突然见到了刘镇湘和陈士章,一问,原来他俩和黄百韬从吴庄突围后,都没有死。刘镇湘是当天晚上被俘的。陈士章则化装逃回了南京,蒋介石又任命他为新组建的第二十五军军长,部队开到福建布防,想不到又被解放军所俘。

杜聿明不禁对七年前杨廷宴“生动真实”的汇报心生疑窦。杨说刘镇湘死了,陈士章不知下落,而现在刘、陈都活得好好的,那么黄百韬是否真的“自戕”了呢?……

再说碾庄圩*军七兵团兵团部被攻占后,新华社华东总分社社长康矛召亲笔写了一张条子,派侦察员飞马送给随军采访的记者黎明,要他“迅速查清黄百韬的下落”。战争年代,对*高级将领,战后都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黄百韬既未见其人,又未见其尸,他的下落究竟如何呢?

黎明带着两名侦察员,花了一夜的工夫,查遍了黄百韬最后待过的大院上、吴庄等村子的所有部队及*军俘虏,寻遍了所有的工事和残存的房屋,仍未查到黄百韬的踪迹。

后来,黎明听人说,黄百韬逃到小黄庄东北的旷野里,撕碎了蒋介石最后空投给他的亲笔信后,开枪自杀了。但黎明并未找到佐证,只是听说而已。

1987年出版的、由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编著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第三卷(全国解放战争时期)一书中说:“……黄百韬逃至大院上,继续指挥残部作垂死挣扎。我军组织连续突击,至22日黄昏歼灭残敌,击毙黄百韬。”

1996年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战史》上说:“……20日晨攻占碾庄圩,聚歼兵团部和敌大部,黄百韬逃至大院上第六十四军军部继续顽抗。21日晚,再度对六十四军所驻大、小院上发起攻击。至22日,全歼守敌,黄百韬毙命。”

据说,杨廷宴逃回南京后,将黄百韬死讯报告了国防部,并告知了黄百韬的家属。他们即派人按杨廷宴所说地点,将黄百韬遗体挖出后运回南京。蒋介石下令为黄百韬举行隆重的安葬仪式,追赠黄为陆军上将,授予他“青天白日勋章”,以表彰黄对“党国”的一片忠心。

那么,当年黄百韬究竟是被击毙,还是自杀?是逃跑途中跑不动了不愿当俘虏而自杀,还是负了伤自知活不成了而自杀?是为“党国”尽忠而自杀,还是撕碎了蒋介石的亲笔信、满怀着对蒋的怨恨而自杀?如果是被击毙,具体细节又是如何呢?……

看来,黄百韬的死因尚是一个未解之谜……

60多年后的今天,在碾庄圩附近尤家湖西北旷野上,竖着一块石碑,上书“中国人民解放军击中黄百韬遗址”,并有文字说明。而在南京的蒋王庙明朝岐阳王李文忠墓的后面,筑有一座“黄焕然之墓”,旁边还竖牌写有黄百韬的生平简介。

黄百韬的遗体于1949年1月17日运抵南京。*《*日报》于1月20*登了《首都各界追悼黄故司令官百韬将军暨戡乱殉国将士大会公告》:定于21、22、23日在中国殡仪馆公祭三天。

这时,*政权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已推进至长江北岸,南京风声鹤唳。蒋介石于1月21日宣告“引退”,下午4时匆匆飞离南京。许多军政大员自顾不暇。李宗仁出任代总统,忙于与*开展和谈。在此背景下,*当局哪里还顾得上黄百韬的“后事”,不仅“公祭”草草收场,“国葬”云云也就不了了之。

黄百韬自杀处的稻田

《*日报》1月25日一版头条刊登了《黄故上将百韬将军安葬办事处启事》:黄故将军灵榇择定于1月26日安葬于南京太平门外曹古山。该山位于南京东北郊,解放后修建公路,平毁了山上的*军人公墓,黄百韬之墓亦被毁。现在位于蒋王庙明朝岐阳王李文忠墓后山脚的黄焕然墓,可能是改革开放后所修。否则,“*”中红卫兵刮起的“横扫”风暴,哪里能让如此气派的黄百韬墓安然无恙,一直保存到今天呢?!

在陈官庄,邱清泉和杜聿明同住在一个四合院中。院内有一棵树,他很讲迷信,听人说:“木”字四周有房子,是个“困”字,眼下正应了被解放军困住

以邱清泉为司令的*军第二兵团,下辖第五、七十、七十二、七十四、十二军等5个军,其中第五军被称为*的“王牌军”,系“五大主力”之一。全兵团约12万人马,武器装备精良,在华东和中原地区作战,对解放军构成了很大威胁。

邱清泉是浙江永嘉人,1902年1月27日出生,原名青钱,字雨庵,1922年考入上海大学社会系,1924年南下广州,考入黄埔军校第二期,是蒋介石的嫡系。

邱清泉作战勇敢,打起仗来不要命,故人称“邱疯子”。又因上唇被汽车撞伤,有寸许长疤痕一条,人称“邱歪嘴”。

黄百韬兵团覆没后,杜聿明率邱清泉、李弥、孙元良三个兵团于11月30日逃离徐州。这时邱清泉手下还有12万人马,是杜集团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兵团,他仍然有恃无恐,对参谋长李汉萍说:“现在是海阔天空,任我高飞……”

12月2日,邱清泉率部进抵河南永城东北的陈官庄地区。兵团部驻在一个叫孟集的小村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邱清泉到七十军军部,对军长高吉人等人说:“转进途中,部队秩序混乱,有的部队没有联系上,总部与各单位也没有联系上。大家只顾跑,成什么体统!”

还没有安顿下来,邱清泉又得到紧急报告,说他的起家老本——第五军第四十五师遭到解放军的追击和围攻,伤亡很大,再不派部队救援,这个师就完了。

邱清泉急令第十二军和第七十军派主力部队前往救援。他又亲自跑去找杜聿明,坚决要求全军停止前进,等把第四十五师救出来再说。

第四十五师是留在三个兵团最后面的掩护部队,结果是,虽然救出了这个师,却使杜聿明集团30万大军丧失了两天“转进”的宝贵时间,从而使尾追而来的解放军于12月6日把杜聿明所率30万大军,严严实实地包围于陈官庄地区。

陈官庄位于徐州的西南,河南省永城县东北,介于河南、安徽、江苏三省之间。它离徐州市约75公里,当时约有400户人家,在豫东平原上,也算得上是个较大的村庄了。

邱清泉

邱清泉曾于1934年被蒋介石选派到德国柏林陆军大学深造。三年后学成归国,任*军校教导总队参谋长,负责组建了一个按德国编制、装备、训练的步兵团,被人称为蒋介石的“铁卫队”。

在陈官庄,邱清泉的部队越打伤亡越大,越打阵地越小,而解放军却越打越多,越打士气越旺。

邱清泉历来很讲迷信。他的部队前些日子驻在商丘。他认为“商丘”和“伤邱”同音,就想着法子离开商丘。逃到陈官庄后,他曾和杜聿明同住在一个四合院中。院内有一棵树,听人说“木”字四周有房子,是个“困”字,眼下正应了被共军困住,因而就搬出另住。

邱清泉眼看军心极度涣散,逃跑之风甚盛,不少官兵纷纷跑到对面的解放军阵地上投诚,于是他组织了“军官防谍组”、“军官督战队”,互相进行监视,督促官兵死打硬拼。

面对伤亡严重、兵员锐减的情况,邱清泉想方设法在包围圈内扩大兵源,强迫地方部队、警察和青年学生编入战斗部队或充当勤务人员。对女学生则派她们当看护,到部队唱歌、“慰劳”。

邱清泉还将兵团部第二十四医院女护士陈某,作为自己的“贴身看护”,还带着她到部队唱歌跳舞,进行“慰劳”。让她陪着自己喝酒解愁。他还把兵团部京剧团的女演员找来唱《玉堂春》、《贵妃醉酒》。他对人说:“我今年已经46岁了,看也看够了,玩也玩够了,什么都享受过,就是死也值得了……”

邱清泉逃到陈庄第五军军部后,想不到受到心腹爱将熊笑三的奚落和冷遇

经过华东野战军的不断打击和政治攻势,杜聿明集团30万大军减少到不足20万人,被压缩在纵横不足5公里的狭小范围之内。邱清泉面临的形势,他说是“既不能攻,又不能守,既走不了,又降不得”,陷入了插翅难逃的困境。

邱清泉几乎天天和军长、师长们谋划着下一步怎么办。有的说:“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事到如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的说:“爹娘给了咱们两条腿,总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坐以待毙!”

邱清泉说:“即使将来真正总崩溃,几十万散兵游勇如潮水般向外涌,鱼还会有漏网的,难道我们就不能混出去吗?何况我们打败了,还可以到大别山去打游击呢!……”

一天,邱清泉对杜聿明说:“陈毅给你送来一封信,我已经烧了。”

杜聿明内心不悦,感到陈毅给我的信,你不问问我,怎么能擅自做主烧了呢!但他没有说,只问邱:“陈毅信上说了些什么?”

邱答:“共军还不是那一套,劝降!谁降他们呢?”

又一天,李弥派人给杜聿明送来陈毅、粟裕、谭震林的一封信。杜看后心有所动,认为如能保全两个兵团的话,也可以同意。

杜聿明拿着信去找邱清泉。邱接过信没有看完,一句话也没说,就撕碎信,丢到火盆里烧了。

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兼代政委粟裕密切关注着杜聿明集团的一举一动。他说:“杜聿明现在内无粮草,天天挨炮,外无援兵,天天减员。老天也和他作对,飞机只能高空飞行。因此,敌人见天上地下来援兵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可能拼死突围。虽然敌人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但要防止他逃出笼来打。”

1949年1月6日下午3点,粟裕集中华东野战军10个主力纵队和上万门大炮,对杜聿明集团发动了总攻。陈官庄地区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炮声震天,杀声遍地,轻重机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犹如山洪暴发,红红绿绿各种颜色的曳光弹宛如流星,漫天飞舞……

解放军的攻势犹如风卷残云,摧枯拉朽。李弥兵团很快全线崩溃,邱清泉兵团阵地多处失守。

面对这样一泻千里的大崩溃,邱清泉心惊胆战,在地图前不断地自言自语:“真正崩溃了!真正崩溃了!”战况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他索性大口大口地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用被子蒙着头睡在床上不闻不问。兵团参谋长李汉萍向他请示办法,他竟怒气冲天,大声说:“让它崩溃好了!”

战至1月9日下午2点左右,邱清泉连兵团部各处室都不通知,和杜聿明一起带着一个警卫连,逃离陈官庄,到了附近第五军军部驻地陈庄。

说来也巧,邱清泉跟着杜聿明刚逃到陈庄,解放军的炮弹也跟踪而至。

第五军军长熊笑三,少将,早在1941年当团长时,邱清泉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熊当师长时,邱就是第五军军长。在邱清泉心目中,熊笑三这个老部下一直忠心耿耿,最可靠。

按说,熊笑三见杜聿明、邱清泉两位老长官前来“避难”,应热情欢迎,周到照料,谁知他竟当着杜、邱的面说:“打了快40天,我们陈庄从来没有落炮弹。今天兵团部刚来,敌人的炮弹也跟着来了,这就是因为人来得太多,暴露了目标。”

邱清泉一听,按他的火爆性子,本想大发其火,把熊笑三这势利小人骂个狗血喷头。可是如今“人在屋檐下”,还要依靠他们掩护突围,邱清泉也就不做声了。

到了晚上吃饭时,因为人多,碗筷、食品都不够。熊笑三又借题发挥,当着杜聿明、邱清泉的面大发牢骚,说:“来了这么多的人,哪有这么多的东西吃呀……”

邱清泉面对如此奚落,又一次忍气吞声,尴尬不堪。

这天晚上,熊笑三偷偷逃跑了。

李弥急急忙忙找到了陈庄,向杜聿明请示机宜。邱清泉也在一旁。杜、邱、李三人默然相对,没有说话。真可谓:“满腔心酸事,尽在不言中。”

李弥临离开时,对着掩蔽部外密集的枪炮声和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伤感地说:“炒豆子的时候到了!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这天晚上,李弥化装潜逃了。

深夜12点左右,邱清泉在掩蔽部给七十四军军长邱维达打了一个电话:“李弥兵团又垮了,共军已突到(飞机)投掷场附近。请你注意,我以后不能统一指挥了,请你自行决定。”这是邱清泉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这天晚上,邱清泉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邱清泉身中七弹,为一长串机枪子弹所击毙。却不料40年后竟有人说邱是自己让部下开枪打死的

邱清泉和杜聿明等人一起,大约于1949年1月10日凌晨逃离陈庄。临离开掩蔽部前,邱清泉说:“现在陈庄三面已被包围,只有西南方一个缺口可走,大家突出重围后,谁能到达南京,谁就向总统报告这次全败经过及今晚的情况。”

在漆黑的夜幕掩护下,杜聿明走在第一,邱清泉第二,谭辅烈(徐州警备司令)第三,李汉萍(第二兵团少将参谋长)走在最后。四个人各把右手搭在前面一人的左肩上,鱼贯而行,由第五军二○○师工兵营护卫并担任向导,由陈庄向西南缺口方向逃跑。

这时,在纵横不足5公里的范围内,拥挤着*的20万溃兵和解放军10个纵队的进攻部队,旷野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由于人马互相拥挤践踏,加之天黑辨不清方向,杜聿明和邱清泉等人失散了。

杜聿明、李汉萍均于10日被解放军所俘,但邱清泉却下落不明。

华东野战军敌工部门早在淮海战役开始前,就将邱清泉的特征连同照片下发各纵队,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关于邱清泉的特征,是这样写的:

邱清泉,方脸,凹眼,塌鼻子,上唇因汽车撞伤,有寸许长疤一条(正中),人称“邱歪嘴”。

当时,华野第一纵队从北面,第四纵队从西面,像两把利刃直插陈庄,歼灭了杜聿明、邱清泉赖以起家的第五军。四纵于10日下午即从化装逃跑的俘虏中查获了杜聿明。一纵查获了敌第二兵团第七十军军长邓军林(高吉人负伤后,临时接任)、第五军四十五师师长崔贤文。从他们的供述中,得知邱清泉逃跑时化装成士兵,但没有乘坦克、汽车,也没有骑马。光凭两条腿,46岁的他肯定跑不远,非死即俘。

但是,要从成千上万的俘虏中辨认出邱清泉,或者从被击毙的尸体中找到化了装的邱清泉,难度实在太大了。

据一纵俘管处负责人陆茨(现住南京)告诉笔者,一纵各单位集中全力,对刚刚被俘的1.3万多名*官兵,逐个进行了辨认、审问,仍找不到邱清泉。不过,邱的上校副官李某和贴身卫士却浮出了水面。

据李副官供称:邱清泉自知大势已去,逃离陈庄前命令李找来一套灰布士兵军装,脱下将军服,化装成士兵。出了北面村口后,解放军炮火猛烈,邱清泉向西北方向匍匐前进,而李副官和卫士不敢冒死跟进,遂和邱分手。

华野一纵政治部《前锋报》摄影记者徐光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向领导要求去寻找邱清泉的下落。

徐光赶到二师师部驻地,由师政治部保卫科长包可悦安排保卫干事和几名战士,带着邱清泉的李副官和贴身卫士,一同骑马赶到了陈庄。他们先找到了邱清泉与李副官及卫士分手处,然后沿着邱清泉的逃跑方向往前找。

当时,大战结束已几天,战场刚打扫完毕,被击毙的*官兵的尸体已全部掩埋。徐光等人只好请群众帮助,逐个挖出敌尸辨认检验。终于在张庙堂附近(萧县大屯区单庄西北约三里处),挖到了邱清泉的尸体。

时值1月中旬,正是数九寒天,邱清泉的尸体完好无损。解开士兵服,大家看到邱清泉胸部连中七弹(现在有的资料说是中六弹,据徐光和陆茨等人上世纪80年代共同回忆,是连中七弹),当时分析判断,是一长串机枪子弹扫射过来,将邱击毙的。如果邱清泉真的是自杀,应该朝头部开枪,怎么会在胸部连中七弹呢?

徐光当即拍下了邱清泉尸体的照片。这就是至今一直流传的唯一的照片。

邱清泉的尸体由民工抬至二师师部。经过被俘的*第二兵团的军长、师长们的辨认,确认是邱清泉无疑。包可悦科长报告了二师政委张文碧(现住南京)。张又向一纵首长刘飞、张翼翔作了报告。一纵首长决定,给邱清泉殓棺埋葬。墓前竖一木牌,上写:“乐清(永嘉)邱清泉之墓”。

消息在报纸、电台公布后,据说后来邱清泉的遗体运回老家浙江永嘉安葬。

新中国成立以来,所出版的各种战史、回忆录等,在提到邱清泉时,都说是“击毙”。

但是,时隔40多年以后,又冒出了邱清泉是“自杀身亡”的说法。说什么邱清泉命令通信兵何永福向自己开枪,一枪击中左胸,一枪击中右胸,邱倒地,但双目未闭,自知未死,又拿枪自射两枪,均未射中身体,后因流血过多,力竭而死。跟随邱清泉逃跑的警卫营营长远硕卿,天亮后见到搜索战场的解放军,遂举手投降。因远硕卿已化装成士兵,又身负轻伤,解放军予以释放。当时根据远硕卿的供述,解放军找到了邱清泉的尸体,先用民工、后来用汽车运到了单庄。有人说:“解放军辨明为邱将军后,即以拙劣手法在遗体上补打几枪并拍照”,以“假造战报”。

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种说法与徐光、陆茨等当时见证人的说法大相径庭。而且解放军“在遗体上补打几枪并拍照”以“假造战报”的说法,表明了说者政治上的倾向性。

徐光因患糖尿病虽然去世了,但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俘管处及《前锋报》尚有不少同志健在。历史,哪能容许漏洞百出的胡编乱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