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斗争 武则天的狼性是被皇后逼出来的?

旧时的史官们无不恶毒地咒骂武则天,总骂她天生就是个恶毒、淫乱的女人。正如《讨武曌檄》中骂的那样,说她“虺蜴为心,豺狼成性。”

然而,通观武则天的性格的人,年少时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入宫后便成了任人驱使、宰割、毫无依靠的弱女子。入寺为尼等于进入了人间地狱,将来的命运自己完全作不得主。二度入宫原本就因李治看好了她是他所需要的女人,她也只求能有立足之处,她害怕过去那些苦日月。

谁能想到,她的入宫竟有了双重身份:李治要她女人的美色(李治认为她是最美的);王皇后把她当成为行使离间诡计的工具。于是,一下子便被人投入到激烈争斗的漩涡之中。就像有人把你投入正在相互撕咬的狼窝,六合封闭,想逃也逃不出。你眼前是不是只有两条路好走,要么被众狼吃掉,要么得比狼还凶。如果说武则天是狼,那也是狼群把她变成的狼,她*咬杀的也是狼。

王皇后困兽犹斗,淑妃在她恶毒的算计下失败了,下一个目标是专力对付武则天。前堂上那群出身豪门的大臣们,也是王皇后的有力援手,武则天稍有不慎,就会被扼杀、撕烂。武则天被逼无奈,不准备斗争是真不行啊。

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下半年,武则天生下一个男孩,李治为之取名弘,不久被封为代王。武则天有了皇帝的龙子,对宫中妃嫔来说是非一般的重要之事,若不出特殊原因在宫中便可以站稳脚跟了,当初做太宗的侍女才人时若有皇帝的子嗣,就不会被逐出宫门当尼姑,保况她已是嫔之首的昭仪了。

随后,武则天又请求高宗追封父亲武士彟为免遭朝臣非议,高宗同时下诏追封武德时的功臣。武士彟被追封之后,表示武则天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出身名门,这本来也是事实,只是正史撰写者们不愿承认而已。与此同时,高宗又宣布武昭仪的直系亲属可以出入宫禁,使她能得到畅叙家庭之乐,这使武则天很感动。多年不见的母亲杨氏和姐姐坐着宫车进入后宫,母女、姐妹相见,悲喜交集。她13岁入宫,如今已是29岁,其间已经16年未得相见了。姐姐已经守寡,带着贺兰氏的一双儿女一直同年老的母亲凄惨地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在皇宫相见,也算实现了小时向母亲许下的诺言,大家都很欣喜。

武则天在宫中地位的迅速变化,使王皇后等人忿恨不已,她认为一个进宫不久的尼姑、乱了天伦的淫妇,得寸进尺,又如此张扬,简直厚颜无耻,便咬牙切齿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武则天虽得升迁,但仍按后宫规矩,如期到正宫向皇后请安。王皇后一见武昭仪眼里就要灼火出血,完全不见了往常那装出来皮笑肉不笑,阴毒地瞪视这个令她恶心的烂女人,丝毫不顾皇后的大体,讽刺挖苦无不走到极端,骂她是骚狐用淫贱的阴器和狐媚迷住了皇帝……

武则天毫无表情地看了看高高坐在皇后凤座上的女人,心想这小小年纪的女人竟会说出如此歹毒不堪的话来,真是白白坐在这个位子上,无怪乎李治不喜欢她。她本不想伤害这个已被皇帝遗弃,形同虚设的可怜女人。但是,在皇后如此不顾脸面,在众宫女面前这般侮辱自己,伤害自己,她不这样想了。她想,一定要让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加倍偿还,让她知道伤害无辜者的代价,她甚至决定杀了这个愚蠢的女人,报今日难以忍受的屈辱。

但是,她仍未表示对皇后的不敬,礼如其仪。然而就在这一刻,她下定决心要斗一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和支持她的那些酸文假醋的男人们。从而也让她闪现出一个奋斗方向,她要取代这个女人的位置,只有取而代之,才能改变自己的仍然险恶的处境,有皇后存在一日,她和她的儿子、母亲就无任何保障可言,包括她们一家的生命,可能会比以前被逐出宫门还要惨。为何一家的生命安全,她得好好计划一番了,她咬紧牙关,如仪退出正宫,一路暗暗地想着。

据说,生下儿子没多少天,她又怀孕了。

这个消息更加刺疼了皇后,她愈加疯狂、变态。在后宫肆意诋毁武昭仪,让她舅舅柳奭在大臣中恶毒散布武昭仪的谣言,并无耻地去找被她迫害的淑妃,重结联盟对付武昭仪。她愚蠢而明目张胆地指天画地,杨言:别以为那个臭尼姑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我还是皇后,六宫之中党政军是我说了算,谁敢不规矩我会给她好看的!

王皇后的作为传到武则天那儿,她着实吃惊。一点也不错,在后宫中皇后秉有大权,一旦宫妃有误,皇后可以不经皇帝而动用家法。皇上在朝堂上知道也为时已晚,想救也来不及,后宫皇后滥发懿威,轻易处死宫妃的故事载在史书,武则天饱读经史,自然清楚。然而,她武则天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她又对皇后的作为感到好笑,不该先把自己的招数亮给对手,让她早有准备。她自言自语:“事已至此,自己决不能示弱,而要把握时机,给对方死命一击。”

武则天开始她的行动了。

第一步先要向皇帝示警,告以自己在后宫中的危险局面,让皇帝先有思想准备,以便周转。

当高宗又临武则天的宫室亲近爱妻幼子时,武则天说:“皇后因为皇上宠爱臣妾,要用家法整治臣妾了。望皇上以大局为重,多多看顾皇后,免伤皇后的心。”

李治只好快快而至正宫。皇后一见皇帝到来,以为自己的威仪毕竟让武则天害怕了。并一再向皇帝诋毁武则天,说她忘因负义,迷惑皇上,离间咱们夫妻之情,实在可恶,不给她点苦头是不行了。

李治听后,果然如武氏所言,顿时皱起眉头,十分不耐地说:“皇后贵为后宫主宰,心胸竟这么狭窄,朕可从未闻武昭仪说过皇后半句坏话,她总是催我到皇后这里来!”

王皇后见他袒护武昭仪,更是妨火上涨,急不择言地说:“那是她故意在皇上面前狐弄,你被她迷住,怪不得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其威怒之情溢于言表。

李治立即回敬:“皇后也该有皇后的体统,为何屡与妃嫔相闹呢?前时总说淑妃不好,朕再不去她那里,现在又说得武昭仪这么难听,是何道理!”

皇后见皇帝动怒,再不敢多言。李治也愈加生气,干脆甩袖而去。

第二步是争取后宫的人心。

王皇后统慑后宫大权,如果对武则天突然发动,则将仓促难以预备,造成被动。而如果取得了后宫众宫女的人心,就能随时控制王皇后的一举一动,以便有所准备。即使皇后欲加之罪,后宫的六尚女官、女史们也会替她说话,皇后就未必能轻易处置她。

王皇后及其母魏国夫人的弱点是自视太高。脱离后宫的众宫女和女官,尤其是魏国夫人,以为女儿当上皇后,自己出身又高贵,平日毫不体贴下人,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大家对她深怀不满。武则天平日就很注意宫中人际关系,她知道宫女们的苦处,对她们深表同情。而今有心于此,更加努力去做,她不断施以恩惠,有了赏赐,不论厚薄,全拿来赏给她们。尤其是被皇后和柳氏冷落的女官和宫女,更是专意笼络,赏赐丰厚,毫不吝惜。这就是正史中的记载:“后不能曲事左右,母魏国夫人柳氏及舅中书令柳奭入见六宫,又不为礼。武昭仪伺后所不敬者,必倾心与相结,所得赏赐分与之,由是后及淑妃动静,昭仪必知之。”[ 《资治通鉴》,卷199,永徽五年十日。]

这样一来,后宫众女官和下层宫女们无不敬重和效忠武昭仪,各宫里发生了大小事情,很快便都向武昭仪报告,大家都愿意同她聊天谈心。而王皇后等,只知高高上,目空一切,经武则天一活动,就更孤立,既无人实心拥戴,对宫内外消息,也成了盲瞽。

组织朝中的庶族和受排挤的官员,作为高宗执政的支持者,是武则天的第三步行动。

唐朝立国依靠的是关陇士族集团的*,太宗英明,有时候重大举措也为关陇集团左右。高宗仁厚孱弱,大小政务全要听他们的,皇帝几成傀儡。高宗每每下朝,多悲叹连声。每至此刻,武则天都要认真听他讲讲朝政上的事。帮他出出主意,鼓励他处事要果断,对大臣们不必那么恭顺,皇帝有了自己的主意,臣下才懂得畏惧。对妻子的关切,高宗很愿听她的意见,也认为自己对大臣们一味言听计从,就永远成不了先皇那样的英明君主,从而辜负父皇对自己的教诲和期望。有事难以决定时,就回后宫找武则天商量,妻子成了他的好参谋。高宗所以喜爱她,不仅是她的美貌和生动的活力,另一方面她确实不同其他的妻妾。武则天的抚慰、鼓励,使他有了依靠,让他产生力量和自信。

一天,高宗又找武则天问计。说郑州刺使许敬宗上了个要求告退的奏章,不知怎么裁决好。武则天让他讲讲许敬宗的情况,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要辞官。

高宗说许敬宗是前朝有功之臣,本人也有文才,但在朝中多受挤压。他的祖上几代皆以文史知名,唐太宗召用他,与房玄龄、于志宁、杜如晦等同为秦王府十八学士。贞观初担任著作郎,兼修国史。后撰成武德、贞面实录,太宗加封男爵,升黄门侍郎。李治为太子时,升为太子右庶子。太宗征高丽时,太子监国时留京共知机要。太宗征辽时,又随驾出征,常在马前受旨草诏,顷刻写成,深受及宗赞赏。高宗即位为礼部尚书。后因嫁女儿给少数民族首领之子,得的彩礼多了,被弹劾降为郑州刺史。他是高宗的亲信官,但长孙无忌等元老却总是不容他,抓住得彩礼的小辫子不放,他郁郁不得其志,故此要求告老还乡。高宗深知就里,但怕得罪朝中大臣,不敢作主。

武则天向高宗说,这不是许敬宗一人之事,她做太宗侍女多年,朝中之事她并不生疏。如今把持朝政者是长孙无忌、褚遂良、柳奭、韩瑗、于志宁等,他们都是出身在陕、甘一带的名门世家,他们同声共气,利益相关,不让庶族官员和山东及南方的“外来户”立足。共同排挤像房玄龄、岑文本、李勣等,许敬宗受排挤,是长孙无忌这一团伙共同利益争斗的反映。她果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唐朝*等于是他们坐着了。这是个严重问题,现在不能作突破性处理,而应该支持这些不得志的官员,一点点做,逐步改变朝中这不正常的现象。武则天为高宗拿出主意:“既然许敬宗是个出色的人才,又是皇上倚重之人,就招回朝中做他原来的修史之事,长孙无忌等人也说不出别的来。要培植自己的基础,就从许敬宗开始好了。”

高宗听了武则天的主意,便把许敬宗调回*,任弘文馆学士、兼修图史等职。

许敬宗回京后,武则天还亲自见了他,告知原委,让他多做些工作,多交些知心朋友,不然还会遭排挤,是没有安静官好做的。许敬宗心领神会,表示效忠。因为此事,许敬宗便被史书列入了奸臣的行列中。

不久,朝中发了一件扑朔迷离的“谋反”案,长孙无忌等则利用此机会大杀异已。

此案关联的情节太多,不易说得清楚。简而言之:驸马都尉薛万彻(高祖女丹阳公主夫)因故被贬为宁州刺史,一次同驸马都尉房遗爱(太宗女高阳公主夫、贞观宰相房玄龄之子)发牢骚:“今虽病足,坐在京师,鼠辈也不敢动我。”并说:“如果国家有变,可奉司徒李元景为主。”(李元景是高宗的叔父,荆州王),当时传言:李元景曾做了个“手把日月”的梦。而驸马都尉柴令武(太宗女巴陵公主夫)也同房遗爱交好,一起谈论了薛万彻说的这件事。此时,高阳公主告遗爱兄遗直对她无礼。而房遗直便把他们几个人私下议论的事抖了出来。长孙无忌亲审其案,以谋反罪论定。

长孙无忌这是捕杀异已、瓦解政敌的好机会,便扑风捉影,把毫不相干的人尽量往案中株连。首要分子是吴王恪(太宗第七子),他文武全才,深得太宗喜爱,太宗欲立他为太子,遭长孙无忌的坚决反对而未成。当时被高宗任司空兼梁州都督。长孙无忌怕他得势后势利自己,时刻想陷害他,正好此案发生,长孙无忌便以谋反人的口供里牵引吴王李恪,但究竟如何牵扯,并未拿出证据。江夏王李道宗、太宗庶母弟李素也都看不惯长孙无忌的专权,曾有过节,这次也一并被长孙无忌、褚遂良以不实之词硬拖入“谋板”的行列中。因“谋反”乃朝廷罪恶之极,长孙无忌便拟出统统处以极刑的定谳。

高宗明知长孙无忌借刀杀人,甚至连本案也未必会是事实。他想把自己的叔叔和弟弟救出,宣判前器着向长孙无忌求情:“荆王,朕之叔父;吴王,朕兄,欲丐(免意)其死,可乎?”而长孙无忌串通兵部尚书崔敦礼等人一再上表:“陛下虽欲申恩,究竟不可枉法,如或谋反不诛,如何惩后?”薛万彻临刑前高声说:“薛万彻大健儿,留为国家效力死岂不佳,乃坐房遗爱杀之乎!”李恪临死则大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忠良,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 《资治通鉴》,卷199,永徽三年十一月癸已;四年二月,甲申。]

《资治通鉴》对这个“谋反”案记述得清楚,对长孙无忌、褚遂良等诬陷忠臣、制造冤案等情节都能秉笔直书,实为可贵。传统评价长孙无忌等人,总以“正直无私”,毫无偏见论断,实属过当。

武则天通过此案清楚地看出,长孙无忌貌似忠诚厚道,实为残忍徇私,而高宗软弱,眼瞪着长孙无忌等藐视君权,自作主张杀害忠良,杀害他的亲族而不能相救,她为之悲叹。这更坚定了她力劝高宗任用亲信、树立天子威仪的信心。而有长孙无忌为首弄权的关陇集团控制朝廷,就不会让高宗做个真正有所作为的皇帝,也绝无她的出头翻身之日。

后宫和朝堂残酷的争斗,让武则天看到,如果手中无权,仍处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不利形势中,她将永无宁日。自己已有的地位会轻易失掉,甚至连身家性命也难以保住。所以,在目睹几番腥风血雨之后,她暗下决心,一是要推倒王皇后,夺取后宫的统权大权,二是要摧垮把持朝政的关陇集团,司植自己的政治*,还高宗一个真正的天子地位。要说她马上就产生直接当女皇,直接去坐在金銮殿的龙座上,犹如骆兵王所言“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那还过早了点,她的野心再大,思想的跨度不会那么大,客观形势也还没有提供给她当女皇的基础与条件。人的思想与行为,是一步步积累而产生出现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想法,也是司马迁替陈胜设想的,况且大泽乡的形势急迫,不违反“当斩”,死在眉睫了,才揭竿而起的。武则天所处的形势,还没有非当皇帝不可的急迫,自古就没有女人当过皇帝,她哪会突然就出现当皇帝的想法呢?

当皇后才是她当时应有的想法,因为她高皇后的位子已经不太遥远,因为当不上皇后就可能保不住身家性命,王皇后就放出风来要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