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山楂树之恋》主创做客《非常故事汇》
崔永元：咱们数数，您跟张艺谋导演合作这些年，都拍过哪些电影，《有话好好说》 张伟平：现在十部，到山楂树第十部。刘畅：所以这就不难理解了，为什么山楂树这部影片，一定要张艺谋导演来拍，刚才张伟平也说了，那么多的导演 张伟平：包括自行车厂商找我。
《山楂树之恋》海报
伊秀娱乐讯 张艺谋最新作品《山楂树之恋》9月15日起在全国公映。影片上映后引发广泛关注。影片上映前，新画面总裁张伟平、导演张艺谋携主演周冬雨、窦骁做客北京台科教频道《非常故事汇》，畅谈影片台前幕后。张艺谋回顾了在拍摄时如何调动和保护演员情绪，而张伟平则畅谈与张艺谋的兄弟情谊，并向大家还原了一个生活中的真实张艺谋。以下为节目实录。
刘畅：欢迎张导啊。
张艺谋：最后这个能力测试是很难的，当然最后完成，就是我们的副导演跟她一起，反正就是用各种方法，我说你们不管怎么样，你们让冬雨哭了，我看看哭的情况，后来副导演很高兴，通过好几天的准备，他们让她哭了，拍下来，不是偷拍，是跟冬雨说好，我说你们一定要跟冬雨说好，说现在导演要看你哭，你知道是要看你哭，所以要拍你哭，那好，咱们现在开始，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他们忆苦思甜，她说是有两个副导演，有那个男副导演，给她讲得自己都哭了，她都没哭。那个人失败了。
崔永元：你当时要请我去当副导演就好了。
张艺谋：对对对。
崔永元：我一分钟就让她哭，我就告诉她，回去吧，换人了，还不哭就是拍完了不给你钱，笑了。
张艺谋：后来测试以后，我印象中很深的，那个镜头，拿回来我看，她一直在哭，其实我不关心原因，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说话，一直一直在哭，我就看有多少时间，很长的时间，一直掉眼泪，眼泪一直掉，有点像断线的珠子，我觉得这个好，我觉得这个就是她有这个能够……
崔永元：我们能不能理解，她不光是能力和技巧，可能也是单纯。
张艺谋：对，是单纯，她没有技巧，她不懂，但是你知道我测试让她哭完以后，整个电影我就不再让她哭了，除了演戏，我一直把最后那一场哭，放到最后一天拍，我就是希望保护，你刚才说的很对，我希望保护那种哭泣，所带给我的那种心里，内心深处很悲伤，但是是真的很单纯，我很希望保护那个，我不能滥用，所以我再没有做过这个测试，一直到最后，拍最后一场戏。
刘畅：哭得很饱满。
崔永元：周冬雨是不是今天才知道？
周冬雨：你说哭吗？
崔永元：张导演一直在保护你的情绪。
张艺谋：对，她第一次知道。
崔永元：最后那一场哭的也是，哭得我们心碎。当时窦骁在现场吗？
窦骁：在在。
崔永元：配合她呢是吧？
窦骁：躺在病床那个就是我。
崔永元：我知道，因为我知道，你不在也可以拍。
张艺谋：那不行，不行，这个不行，因为他们演戏是很真实的，他不能借东西，所以窦骁很配合，窦骁这一点表现得很职业，他就提前两星期吧，已经结束了他的拍摄，他就不断的减，不断的减，减得我都看着他很减了，我说你不要让风吹倒了，他就不吃饭，跳绳，出汗，减，他一定要把自己减到那个。
崔永元：脱型了。
张艺谋：对，减到那个程度，然后最后减得很接近，然后我们在现场又有两个，请来的白血病的专家，给我们指导，所以把他就完全复原，细节，肤色，所有的东西都复原成那个样子，躺在那儿，但是不能让她看，不能让冬雨看，我让冬雨出去，拿布给他盖着。然后直到拍的时候，掀开让她看。所以你看到那个电影中，孙海英说这是我儿子，去跟他告个别吧，他在等你，你是静秋，你看她啊，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你看她往过走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穿那个红衣服，在那个人群中眼泪就下来了，那是真的，因为那时候她看见窦骁是那个样子。
刘畅：你当时是什么心情，看见他？
周冬雨：我当时完全把他当真了。
张艺谋：她觉得窦骁真可怜。
刘畅：你是觉得窦骁真可怜呢，还是那个爱我的人怎么就就成这样了呢？
周冬雨：我觉得他好热。
刘畅：你是觉得我问问题特别委婉吗？
周冬雨：没有，没有，开玩笑，我就是说，因为我相信那个第一感觉，我自己一开始要求，不要让我看见他化妆以后的样子，我觉得第一眼是最真实的，第一眼完全让我相信这是真事。
崔永元：你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看电影的时候也是，当时说你明天要采访老三，我说老三不是走了吗？挺好的，说明拍成功了。我问这样一个问题，我猜虽然他们两个演得特别好，但是他们真的并不一定能理解那个时代的爱情。
张艺谋：我觉得是，实际上我们，我们选了两位演员，然后进组，我们也无非就是提前一个月，一个半月去接近那个年代，也只是临阵磨枪，实际上真正体会那个年代，恐怕你回不去了。
崔永元：好像也很难给他们表述清楚。
张艺谋：很难，只是删繁就简地说一些，有时候就会具体到某种拍摄上的技术问题讲一讲，就类似于刚才我跟小崔讲的，就是那个比如说那时候年代，老三来送油条，跟弟弟妹妹说油条，面窝，那个时候简直就是一年吃一次的，稀罕极了，所以那你不能跟那小演员说，这如何如何如何，他还问为什么，就觉得油条很正常的，所以你只能告诉他，跑快一点，很简单，他说油条，面窝，跑快一点。
刘畅：把过程给省了。
崔永元：其实他们根本不觉得那是好东西，是吧？
张艺谋：对，他们觉得很正常嘛。
崔永元：就是说实话，就是这两个主要演员，在拍戏的过程中，可能您也很难，给他们传递这种感觉，也是用导演技巧的方式，让他们去体会。
张艺谋：我基本是这样的，当他们演走在大街上，所有在大街上在大众面前故事的时候，我就只是告诉他，我们那个时代，得偷偷摸摸的，所以他是躲躲藏藏的爱情，你能看出来，就是两个人，不会像今天的年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方的拥吻，就是这样，我们会经常看到。那个时代的，那个时代和那个人物的特殊性，比如说静秋的家庭出身，她的那种惊恐的，闪烁的，那种内心，很脆弱，很自卑。
崔永元：有不安全感。
张艺谋：对，不安全感，所以呢，老三不一定是那样的，一个出身，但是老三他体谅这个女孩子，他不想让她太过于惊慌，所以于是他们两个走，都是隔两三米，而且东看西看，所以那时候我只是跟演员说，你们一定要往左右两边看一看，其实左右两边都是工作演员，我说你们演的时候一定，看一看，这样子反映到镜头上呢，就是一种，总是有一种惶恐的感觉，我觉得这种躲躲闪闪的这种爱情，有它的独特的那种味道，但实际上爱是拦不住的，当你心里有了爱，那个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刘畅：可能在拍摄的过程当中，您可能去繁就简了，把很多过程省略了，但您不想今天在现场，让两位冬雨和窦骁，了解一下您那个年代有哪些这些躲闪的细节，或者是例子？比如说。
张艺谋：那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但是我跟你说一个吧，就是我前两天还跟他们讲，就是我们那个拍摄剧本的编剧肖可凡，他也是老知青，最后一个稿子是他写的，提供了很多细节，比如说拿一个树棍牵着手的，那个细节是肖可凡提供的，比如说那个脸盆套脸盆，变魔术，是他提供的，他看完《山楂树之恋》的首演以后，他还跟我在讲呢，他说是个真事，他的同学，男孩和女孩在那个时代，没有肢体接触，爱了半年，然后有一天男孩，终于鼓足了勇气，就像电影上一样，在那个女孩的脸上亲了一口，当时的女孩嚎啕大哭，嚎啕大哭不说，扭身就跑，跑回家，跑回家以后推开门，见了她妈以后，跟她妈说，妈，我怀孕了。我说是真的吗？他说是真的，我都是很惊讶的，还有这样的故事。
崔永元：现在孩子听了就像喜剧片。
张艺谋：对，像个笑话。
崔永元：咱们把现在和过去，都给现场的观众展示一下。
刘畅：好啊。
崔永元：你看咱们俩是展示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呢？
刘畅：听你的，这事你擅长。
崔永元：那咱俩展示现在的把，来。
刘畅：干吗呀？
崔永元：来。
刘畅：不，棍呢，导演棍呢？
张艺谋：现在不要棍。
崔永元：这个让窦骁和周冬雨，给大家展示，就像影片里那样，让大家看看七十年代纯美的爱情是什么样，好吗？
窦骁：手，来，来，来，抓起来，就是这样的。
刘畅：不对，细节没演好，不对，细节是这样的，崔永元老师，来，咱俩来，你俩在旁边观摩，看我俩演得对不对。
崔永元：来，要过河，来，什么女人呢这是。
崔永元：有请张伟平先生，被誉为电影界的黄金组合。
张伟平：我送水来了。
刘畅：张总，有意见啊？
张伟平：你们俩那水在后头，我这送水的，坐。
刘畅：就因为我们不是新画面的，就端四瓶水上来了。
崔永元：张总您首先给我们介绍一下新画面公司，在节约成本在这个方面，除了就只给自己人买水，还有哪些措施？
张伟平：节约成本就是省了两瓶，把你们两瓶水省了。
崔永元：刚才我给大家介绍，就是说其实每个人都是，人生中都会有这么一个转行的过程，我也知道，您不是生下来就做电影这行的。
张伟平：肯定不是。
崔永元：什么时候开始做的电影？
张伟平：1995年。
崔永元：直接就是跟张艺谋导演合作？
张伟平：《有话好好说》1995年10月，我是1990年认识他的，1995年开始做电影，五年嘛，五年以后他把我拉下水。
崔永元：您刚认识他的时候，不是对电影特有兴趣是吗？
张伟平：没有。
崔永元：看行吗？爱看吗？
张伟平：那个时候好像也不怎么看电影，他那《红高粱》我都没看过，那红高粱当时中国很多观众，多火呀，但是我没看过，没工夫。
刘畅：你们俩认识的时候，你没有看过他电影。
张伟平：没有。
刘畅：您知道他是谁吗？
张伟平：我不知道，不知道。当时我问我老婆，那是谁啊？穿那小黑棉袄的，我老婆说那是导演，说张艺谋，我说导演干吗的？我老婆说管演员的，那时候比现在老，看着老，现在年轻了。
刘畅：我们得给你老婆点掌声。
张伟平：对。
刘畅：她太明智了。
崔永元：但是您那个时候知道了张艺谋，也没有萌生跟他拍电影的念头？
张伟平：没有，1990年。
崔永元：怎么五年以后开始有了这个想法？
张伟平：他可以在这边上作证，后来1995年有一次，他跟我说《有话好好说》投资的事，他这人说话属于那种藏着掖着说，你知道吗？他不是那种全给你说秃噜了，像我这种，我是属于外向型，他属于内向型，他说他最近要拍一部电影，资金没到位呢，我当时没往心里去，我心想这电影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懂。
崔永元：他就说资金没到位，你也没意识到跟你有关系是吧？
张伟平：对，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哥儿俩又凑一块了，后来我问他，我说你最近挺闲的，我说那是不是电影资金没到位，他说没有了，我说没到位，我说那就我投吧。
崔永元：您知道投一个电影多少钱吗？
张伟平：他就特实在，要一般导演得先给我编一故事让我投，他没有，他就说这个电影，这电影院可没谱，这电影不像电视免费看的，这电影你得花钱买票。
崔永元：他的意思就是说，有可能你投了以后，就回不来这个钱是吧。
张伟平：对。
崔永元：他告诉你要投多少钱了吗？
张伟平：2600万，那时候2600万，1995年，我要做地产，可以启动两个项目。
崔永元：您在做地产呢是吗？
张伟平：对。
崔永元：所以才有那么多钱。
张伟平：也是借的。
刘畅：《有话好好说》那个，你不仅投资了，你还客串了一个角色是吧？
张伟平：对，因为找不着合适的人了。
刘畅：给你钱吗？给你演出费吗？
张伟平：没有。
刘畅：就为了省钱是吗？
张伟平：他这人优点就是抠，缺点太抠。
刘畅：我们这里有一段，我们看一下。
(有话好好说片段)
刘畅：小崔，这导演确实是替身，人不仅给出了钱了，净给后背，没有正脸。
崔永元：你说我是说实话呢，还是附和着说呢。
刘畅：你一般不说真话反正。
崔永元：我一般不说假话，在圈里有名的。一看这个镜头我就知道，张导是怎么设计的，他说让张伟平，你投资了嘛，借这个机会你也来演一场戏，这可是打戏呀，是吧。
张伟平：对，免费，免费。
崔永元：要把人打死了就不用还钱了。
张伟平：对，这人起来打我一顿，就不用还钱了。
崔永元：但是这个影片好真没挣到钱。
张伟平：是，影片赔了一千多万，但是其实我觉得，不是艺谋的电影拍得不好，坦率地说，《有话好好说》这个片子拍得很好看。
崔永元：你当时就这样想吗？
张伟平：对，我现在也这样想。
崔永元：你是对电影有信心，还是对张艺谋导演有信心呢？
张伟平：我对电影不了解
崔永元：一般来说出师不利，肯定会犹豫一下。
张伟平：肯定一看这事不靠谱，撤了，撤的人多了
崔永元：你怎么能一直还坚持。
张伟平：当然对他这个人有信心了，我跟艺谋在一块，其实这么多年，从1990年到现在20年，我觉得我跟他在一块，最大的享受，就是我们俩，我跟他在一块的时候，说任何话，都可以不用过脑子，现在你想跟，就跟哥儿们说话，您都得，不是特
崔永元：说不定哪句就不爱听了
张伟平：您都得过脑子，不过脑子，人家当你面不好意思说，背后人说你幼稚，这是好听的，不好听的说这哥儿们二，所以他不说话。
刘畅：我真没那么想，小崔，我真没那么想，是导演说的。
崔永元：导演那意思是说，说到这儿的时候，咱俩应该互相对视一下。
张伟平：对，这就找齐了。
男：本身讲的故事是不堪一击的。
男：这个小说里面就是特别有分量，就是写的很有味道的就是对话就不多。
男：细节太少，都是拿话来说。
男：我觉得好像有点单。
男：有危险的，不商业的那个危险。
张艺谋：感觉是所有请来讨论的人都认为这是个险棋，很认真的一个退步。
宣传办公室主任庞丽薇：圈内的精英，就是认为导演，拍这个《山楂树》就过于简单了，都是认为他已经到了这个层次，觉得这样的导演，匹配的就应该是大投资，才跟他这个地位相匹配。
崔永元：我问一件事，选剧本这个事您参与吗？
张伟平：我不参与。
崔永元：他说拍什么就拍什么
张伟平：对，是。第一是出于对张艺谋人品的绝对的信任，第二是出于对他的才华的认可，这个没话说。
崔永元：咱们数数，您跟张艺谋导演合作这些年，都拍过哪些电影，《有话好好说》
张伟平：现在十部，到山楂树第十部。
崔永元：我能数吗
张伟平：数
崔永元：《有话好好说》《幸福时光》《我的父亲母亲》《一个不能少》《英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千里走单骑》《三枪拍案惊奇》《山楂树之恋》，十部。他们鼓掌什么意思啊？
刘畅：我也想说呢，导演又惶惑了，导演在那儿，什么意思，这掌声是为什么而鼓的
崔永元：是说咱们记性好，还是说这些电影都很棒，这些电影都很棒是吧，我刚才数了半天是什么意思，我是想让您说说，您喜欢这里面的哪部电影？
张伟平：《英雄》，我最喜欢的是《英雄》
崔永元：把它排第一
刘畅：是因为《英雄》当年创下了票房的奇迹吗？
张伟平：我觉得那是有情有义的片子。
崔永元：张艺谋导演您喜欢哪部片子？
张艺谋：这十部里？从有话好好说开始，《英雄》一部，还有吧，我自己觉得，我自己的电影，我都觉得不错。
张伟平：你要说，当然他的孩子，他肯定都说好，要说还喜欢就是比较偏爱的山楂树，我觉得这部片子是张艺谋用真情和实感拍的，其实作为电影导演我觉得，像山楂树这样题材的本子，我觉得每个电影导演都会被感动的，都会喜欢的，都会有想拍的冲动，但是为什么最后，让张艺谋给兜了底了，其实山楂树那个，是艺谋在所有片子里，我觉得他最想拍的一部片子，当商业片泛滥的时候，我觉得就像人吃饭一样，当红烧肉吃多了的时候，一定不健康，他一定是想吃一碗白菜豆腐，我觉得山楂树就是白菜豆腐，既健康又清淡。
崔永元：但是我坚定地认为，他骨子里不喜欢《三枪拍案惊奇》这样的电影。
张伟平：肯定三枪不是我强迫他拍的。
崔永元：有时候是旁观者清啊。
张伟平：不一定，有的时候旁观者也迷。
张艺谋：我觉得三枪是我的一个尝试，至少，我觉得其实很难拍，但是你要去拍那个所谓的嬉闹风格的时候，你其实和那个所谓的庸俗，只隔一张纸了，非常薄了，它的那个分寸，我觉得这个其实很难，而且我想尝试这个感觉，本来血迷宫那个故事，在第一稿当中是改编成了一个严肃剧，但是后来觉得不过瘾，正好那时候小沈阳也很火，后来又跟小沈阳，跟赵本山联系，他也很支持，所以就干脆改编成这样一个风格，在我来说，跟这些演员合作，都是很好的演员，跟演员合作，尝试这个新的东西，我也没多想，只是后来电影出来，大家想得很多，大家一下子看得很重，好像马上就成为一个，一个标准，就是说。
崔永元：因为他们觉得是张艺谋的导演，不是随便一个人的导演。尤其是您都执导了奥运会的开幕式，怎么回头就来了三枪。
张艺谋：就好像你导了奥运会开幕式，你就不能扮鬼脸了，你要扮鬼脸就不行，你必须就是得做一伟大的东西。
崔永元：现在跟张艺谋导演合作这么长时间，您是怎么看这个市场，比如说一个电影的票房，口碑，你还在意不在意这两件事情？
张伟平：口碑，其实我们俩这么多了，15年了，坦率地说风风雨雨，我们俩准确一点讲是骂声中成长的，但是我觉得坚持很重要，我觉得艺谋这点做得很好，他能够做到坚持，而且能够做到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拍摄风格。
崔永元：你有过想退的时候吗？
张伟平：没有，只要他拍电影我就支持，只要他需要。
崔永元：在观众心目中张艺谋这三个字分量非常重，他是个大导演，而且我觉得他的社会形象也特别好，但是哥儿们兄弟之间，你可能知道他更多。
张伟平：肯定的。
崔永元：你能不能给我们描述一个真实的张艺谋。究竟是什么样子。
张伟平：他啊
崔永元：比如说生活上。
张伟平：生活上不铺张浪费，生活上抠，喜欢吃面条，从五星级酒店的面条到街边小铺的面条他都吃，他不管那面条是不是，那街边小铺的面条，他不管是地沟油做的，打的卤，敢吃。
崔永元：方便面也吃？
张伟平：吃，我刚开始认识艺谋的时候是1990年，我记得特清楚，有一次我去他那个住处，满地和桌子上全部都是稿纸，那个桌子上起码有这么粗一掐子铅笔，削好的，写那个活着那个电影剧本，屋角一摞方便面，就那一箱子一箱子方便面，我问他我说你这，你这吃多长时间了，说俩礼拜没下楼了，我说你老吃这个不行，他当时听不进去，后来让我慢慢慢慢引导，教育带出来的。他吃的好吃的东西，全是我带他去的，因为他这人不喜欢应酬。
崔永元：他现在也吃点米饭什么的吗？
张伟平：吃，但是还是觉得面条好吃。
崔永元：就是他生活特别简单，是吧。
张伟平：他一碗面条就行，现在也是，特别简单。
崔永元：脾气性格呢？
张伟平：好，有涵养，不像咱们这么二。
崔永元：但是他也会觉得有委屈，憋屈的时候，他最难受的时候，最委屈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张伟平：你老套这事干吗？
崔永元：因为我们也有过这个时候嘛。
张伟平：对，张艺谋可能跟咱哥儿俩不一样，你是我听说睡不着觉，我是烦的时候躺床上就着，他呢是烦的时候，甭管多郁闷，不说，他是属于那种沉默型的。
崔永元：你那时候会怎么安慰他。
张艺谋：我，他找我，我给他讲故事，甭管爱听不爱听，他经常在我们家，我们一俩聊三个小时，没觉得就过去了，尤其奥运会的时候，压力极大，我知道，我非常清楚，但是到我这儿来，又不能跟我说奥运会的细节，那是国家机密，然后一定每个星期，来我们家两次，我们聊，一聊半天，聊完了直接去鸟巢了就，兴高采烈的去了，来的时候愁眉苦脸，聊完了以后兴高采烈去了。
崔永元：你给他讲什么就讲高兴了？
张伟平：我觉得这就是哥儿们，他爱听的，这绝对是隐私，不能跟你分享。
刘畅：总之就是做完心理工作，就去鸟巢了。
张艺谋：其实是搓一顿饭，我所有吃的好吃的，全是他带我，有20年了，我现在差不多，每个星期去一次，最少，先搓一顿饭。
刘畅：带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你最爱吃的是哪样啊？
崔永元：面条嘛。
刘畅：还是面条。
张伟平：我都说面条了，他不敢说饺子啊，说饺子不给我面子了是不是。
刘畅：那我就更不能说我想说的话，说完你又说你这太不靠谱，没上网。我怎么听说是羊肉泡馍呢？
张艺谋：那是过去的，在老家的时候。
张伟平：现在对，那个因为油大。不敢吃了，油大。
张艺谋：另外那个也确实不敢吃了。油大。
张伟平：油大。
张艺谋：面条还行，面条你可以做各种。
崔永元：用这么一个词，我不知道你接受不接受，就是说有时候，你会觉得他挺可怜的。
张伟平：他，我挺可怜的，瞎说呢。
崔永元：张伟平就没有可能跟其他的导演合作是吗？
张伟平：对。
张伟平：我觉得在电影的合作上，其实还是缘分，第一是信任，第二是缘分，而且我这人是，小富即安，艺谋知道，就是人这一辈子，其实能花多少钱，如果你不折腾的话，其实就是一天三餐，一日三餐，如果那钱花不出去，到玉泉路了干着急也没用，还一站了。
崔永元：我觉得从事实上来看，实际上张艺谋导演和其他的导演没有太大的区别，比如说他拍电影，也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无论从票房上还是口碑上，但是我们发现了那么一个情况，就是说其实，他受到的尊重更多。
张伟平：对
崔永元：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呢？
张伟平：我觉得他的坚持，还有他对电影的这种执着，你看张艺谋电影里边，从来没有商业广告。
崔永元：植入广告
张伟平：对，从来没有，我们从拍《千里走单骑》，像高仓健背那书包，那就一堆的做书包的，厂商找我，全是大牌，说那书包能给我们一LOGO露一下，定格上两秒钟就行，但是艺谋坚持不要用，他说这是电影，观众进电影院一定是看电影的，不是看广告的。
崔永元：张艺谋导演，植入广告有那么丑恶吗？
张艺谋：我倒不是说对这种现象，只是我自己不想在电影中受限制，因为我们任何人都知道，你就做得再巧妙的植入广告，它还是广告商是有要求，他给你签合同，他给你钱，他一定限定你，有几个镜头，大家要商量，要特写，几秒钟，在主要演员身上，还是在次要演员身上，没有白给你钱的，我自己会觉得受干扰，还是会受到干扰，就是你已经提前把镜头分好了，你就提前一定要拍这些镜头了，在拍摄以前，你一定要有这三个特写，十个特写的，我自己觉得好像不是一个，导演要考虑的吧，所以我自己是不喜欢的，并不是说我反对这个事情，只是我个人不太喜欢。
刘畅：所以这就不难理解了，为什么山楂树这部影片，一定要张艺谋导演来拍，刚才张伟平也说了，那么多的导演
张伟平：包括自行车厂商找我。
刘畅：那么多导演推荐。
张艺谋：山楂树里边有很多，也是可以用的，从老三的自行车开始，到老三给静秋买日用用品，包括那运动衣，游泳装，很多很多是可以用。
崔永元：包括他自己输的那氧气。
张艺谋：对。
崔永元：我在看这个首映的时候，我这个前后的观众，年龄差异非常大，有我这个年龄的，有比我年轻的，90后，我真的在现场就听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这个年龄的人都会潸然泪下，泣不成声，那个90后就会说至于吗？
张伟平：你听见了？
崔永元：我真的听见了，他从头到尾，他很惊讶，他觉得怎么会这样呢，至于吗？可能确实跟今天的这个爱情环境差异太大了。
张伟平：我刚才说过，我觉得社会不管到什么时候，人与人之间都离不开真情。
刘畅：问一下我们现场有90后的观众吗？有吗？举手，你们想看《山楂树之恋》吗？
观众：想
张伟平：谢谢！
张艺谋：都是孩子
崔永元：您觉得就是大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那么动情，是不是也有一种留恋，或者无奈，想呼唤，想让那些好的东西再回到我们的生活里来，您有这样的想法吗？
张艺谋：对，我当时觉得，当然它是我自己个人的，这种历史记忆，我有很深的一种个人情感，但是确实我认为是在今天有特殊的意义，我自己想，是不是呼唤我不敢讲，但是我们开了很多次讨论会，不止一次的谈到，如果今天感情有所缺失，可能山楂树就更有意义。
刘畅：但我特想问一个问题，小崔，您怎么过来的，你是怎么看待这事？
崔永元：哪事？
刘畅：你的那纯美感情。
崔永元：初恋吗？
刘畅：你别说来话长啊
崔永元：我不能说，影响大家看这个电影，比这还凄美。
刘畅：是吗？
崔永元：我觉得你提了一个好话题，真的，我觉得其实我们三个老男人，可以共同说说这个事，张伟平大哥带头。
张伟平：张艺谋大哥吧
张艺谋：我肯定是，不太想与大家共享的。
张伟平：不太想，你本来就不想。
张艺谋：实际上那时候我跟两个演员也是常常举一些例子，我差不多可以这么说，我18岁谈恋爱嘛，插队，所以跟今天十七八岁的人谈恋爱是一样的，我只是觉得条件不同，表达方式不同，社会氛围不同，其实是一样的，你回忆起来，初恋，是你回忆起来你的青春，是你那时候的刚刚萌动的，年轻的那种状态，我觉得那个是特别可爱的，其实很多事情你早换人了，真的，你早换人了，今天很少有人的初恋对象，一直到白头到老，也许有，少嘛，所以你更多的，不一定是具体的什么事情，你是觉得那一段时间，我们都年轻过，都有过的一段青春记忆，我觉得那个是最美好的吧，每个人都有成长的阶段，是必然的一个成长阶段，也就是说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觉得，我自己也有点自信觉得，80后也罢，90后也罢，可以不懂山楂树的故事中的人物的心理，可是那个青春期的，那样的一个感情，其实是一样的，一因的。所以它会有共鸣。
崔永元：只不过表达方式不。
张艺谋：对，它会有共鸣。
崔永元：张伟平先生也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张伟平：你先来，这事咱哥儿俩别客气。
崔永元：咱们得按照年龄大小来排。
张伟平：我觉得初恋，所有人都要经历这个，我认为，我的感受就是，会让你刻骨铭心。
崔永元：感受爱的力量最大，也可能受到的伤害最大。
张伟平：对，受刺激也最大。为什么很多人迷迷瞪瞪的，那肯定是初恋受刺激了。
刘畅：听出来了。受过吗？
张伟平：您觉得我迷迷瞪瞪了吗？
刘畅：没有，反应太快了。
张伟平：该你了。
崔永元：这么快就完了。
刘畅：这是网络高手吗？
崔永元：这么快就完了，微博()他这是，我是觉得可能我们那个时候谈恋爱不太在乎物质，所以我就是看得懂这个影片里，比如说一根油条，有多重要，给静秋买那个雨靴有多重要，买一身运动服有多重要，然后给她一百块钱，这是多大的一笔钱，这个我们那个时候都很知道，大家对物质上没有太多的向往，好像那个时候的人初恋的时候，脑子里没有房子，车，都没有这些概念。都没想住哪儿，结婚住周口店都行。
张伟平：好的时候没想过住哪儿，真是没想过。
张伟平：人与人之间的真情都是最可贵的。
张艺谋：我们人类啊，之所以是人类，大概是有一种永恒的价值观是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们是需要爱、被爱、有爱情。
张伟平：我觉得拍山楂树这样一部，真情实感的东西，我认为是一种时尚。
张艺谋：有一种东西可能会突破那个时代的界限，就是一种爱和一种被爱的一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