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英烈叶成焕 八路军772团团长战死在晋东南

叶成焕,1914年出生于河南省新县郭家河乡土门村(原属河南省光山县),一个贫苦家庭。1929年春,参加红军。年底就加入了中国*。

1932年10月底,红四方面军因第四次反“围剿”的失利,*转战川陕,开辟新的根据地。11月初,经过昼夜兼程,红四方面军到达鄂豫陕交界处的南化塘。还没等红军部队稍事歇息,*军四十四师,六十五师、五十一师分三面进逼南化塘,叶成焕所在第十师受命阻击南面之敌,掩护主力从北山垭口突围。

13日凌晨,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枯草和树枝在刺骨的晨风中摇摆,已是红十师二十八团二营政委的叶成焕双眉紧锁,手握着冰冷的驳壳枪,焦急地注视着山口。离开鄂豫皖根据地还不到一个月,可战士们的情绪却十分低落,18岁的叶成焕感到从未有过的压抑和忧虑。

“看,敌人上来了,打吧?”通讯员小刘紧张地问叶成焕。

“别慌,告诉战士们,沉着冷静,要尽量节省弹药,拖住敌人就行。”叶成焕用驳壳枪推了推帽檐,低声命令道:“大家听我的口令,瞄准了再打。”

敌五十一师从大别山一直追到鄂豫陕,气焰正嚣张,根本没想到红军会设埋伏。叶成焕见敌军队伍前面几个家伙抬着重机枪、迫击炮,大摇大摆地进了山口,越来越近了,便举起驳壳枪瞄准了其中一个,扣动扳机,“ 叭”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山野的寂静。

“同志们,狠揍这些疯狗,别让他们再到处乱追乱咬!”叶成焕高声叫着,使劲甩出两颗手榴弹,战士们的步枪、轻重机枪也一齐向敌人开。在前面开道的小股部队片刻间被打得七零八落,胆大的趴在地上乱放枪,胆小的折转身往回跑。

叶成焕见对方乱了阵脚,便带着战士从树丛里冲了出来。追了半里多地,又消灭了30多个敌军,缴了两挺机枪。就在这时,对方大部队上来了,轻重机枪、迫击炮织成火网向二营官兵卷了过来。叶成焕急令战士们退回到七棵树,选择有利地势进行阻击。

为了冲过七棵树,*军集中兵力对二营阵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叶成焕指挥部队避实就虚,躲过对方的火力,集中兵力,利用有利地形,坚守阵地。战士们用大刀砍、刺刀捅、石头砸、牙齿咬,硬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对方压了回去。黄昏时刻,红军主力部队从北山垭口安全突出重围,翻过野狐岭,抢占竹林关后,叶成焕才带二营战士们撤出阵地,追赶部队。

随后,红四方面军进军川北,开辟川陕革命根据地1933年6月底,四方面军召开了木门会议,扩编部队,叶成焕被任命为方面军第四军第十一师政治委员。10月,叶成焕率十一师作为右路,配合红三十军及九军二十五师、四军十师、十二师发起宣达战役。10月16日夜,十一师自江口出发,拂晓前抵达老鹰寨。

老鹰寨山势陡峭,羊肠小道曲折崎岖,悬崖绝壁随处可见。叶成焕拿着勾绳,拄着木棍走在队伍的前边。在一处五丈多高的绝壁前,他把勾绳挂在腰带上,双手抠着石缝,踩着尖石,一点点向崖顶攀去。刺骨的山风吹得他鼻涕直流,冷冰的崖石抓在手里像握着冰块。指甲抠掉了,双手血迹斑斑,叶成焕咬着牙往上爬,好不容易到达崖顶,他把勾绳拴在一棵松树上,帮助战士们一个个登上崖顶。翻过老鹰寨,十一师战士们像小老虎似的向驻扎在山下江陵溪的*二十三军独立旅扑去。

二十三军独立旅以为江陵溪背靠绝壁险峰,高枕无忧。没想到红军忽从天降,一下子慌了手脚。红十一师冲进毫无戒备的江陵溪时,对方正吃午饭,大小头目们还在“哥俩好呀”“四季发财呀”地猜拳喝酒。叶成焕叭叭叭地打出一梭子弹,大手一挥:“同志们,端这些狗娘养的碗!”

红军战士把敌军分别堵在屋里院内,没费什么劲就解决了战斗,只剩一小部分逃往凤凰山、达县一带。叶成焕又率部队乘胜追去,直抵达县,与三十军会师,将其歼灭。

红四方面军历尽千辛万苦,胜利到达陕北后,叶成焕受组织派遣进入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叶成焕担任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七七二团团长,在师长刘伯承、副师长徐向前、旅长陈赓指挥下,率部在华北战场上抗日。

1938年2月18日凌晨,叶成焕率部参加刘伯承、徐向前指挥部署的袭击井陉至平定间的日军据点旧关的战斗。这天大雾弥漫,空气中散发出泥土的气息。叶成焕趴在据点不远处的一个土包上,望着十多米高的炮楼和横在面前的铁丝网,思考着对策。这时,他把望远镜递给通讯员,顺手从突击队员手中接过老虎钳,选了两个瘦小机灵的战士,贴着地皮向铁丝网摸去。

20米,10米,5米……,叶成焕爬到铁丝网前,先轻轻摘下挂在网上的空罐头盒,后用老虎钳把铁丝网剪开一个洞口,第一个钻了进去。顺着铁丝网是一条两米多深的壕沟,叶成焕抱着头滚了下去,膝盖碰到一块石头上。他揉了两下,又赶紧爬出壕沟,向炮楼摸去。就在这时,“八嘎”一声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名钻出炮楼撒尿的日军发现了叶成焕,急忙叽哩哇啦地叫了起来。叶成焕立即站起身来,甩手两枪,放倒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提裤子的鬼子,向炮楼口冲去。

战士们见团长已开火,纷纷像箭离弦一样冲了上去。炮楼里的日军听到枪响,就着枪眼往外开火,炮楼里吐出道道火焰,八路军大部队被压在铁丝网外。叶成焕忙从一名战士腰里摸出几颗手榴弹,捆在一起,拉开引线,从一个枪孔里丢进炮楼。“轰的一声巨响,浓烟夹杂着火花味从炮楼里冒了出来。叶成焕趁着烟雾猫着腰冲了进去,战士们也跟着冲进去,将守卫炮楼的十多名日军消灭干净。

这时,炮楼后院里的日军端着枪,嗷叫着冲了出来。叶成焕命令道:“一班跟我上炮楼,占领制高点,其余人进攻后院,把鬼子压回去。”

叶成焕爬上炮楼,架起机枪“嗒嗒嗒”射击,把鬼子扫倒一大片。“老子今天叫你们尝尝厉害的!”他大声叫骂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把帽舌转到背后,卷起手袖,又从一名战士手中接过两颗手榴弹向下投去。此刻,日军一串重机枪子弹射在炮楼上,溅起一阵碎石和沙尘,一颗子弹擦着叶成焕的左臂飞进炮楼。一位战士发现他受伤了,把他往下拖。叶成焕一把推开他:“这算什么伤?只不过被蚊子叮了一口,快对付鬼子!”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驻守旧关的日军被击毙130余人,其余仓惶逃窜。

3月初的一天上午,叶成焕正在团部开会,副师长徐向前带着警卫员赶来。叶成焕边给他沏茶边开玩笑说:“老乡,是不是又有什么‘肥差’呀?”

徐向前装作严肃的样子答道:“就你鼻子尖,会闻味。”

“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俩好歹半个老乡,有什么‘肥差’还能忘了我?”叶成焕嬉笑道。

“这回还真让你蒙对了”。徐向前不急不缓地道起原委来。原来,师部获悉,日军近日有一运输队运送军用物资去黎城,决定打一次伏击,叶成焕的七七二团也准备参战。

一说有战斗任务,叶成焕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握着徐向前的双手兴奋地说:“老乡,你放心吧,七七二团不会给你脸上抹黑。”

这天一大早,叶成焕率战士们埋伏在涉县西南的响堂铺。太阳刚从东山头露出半张脸,日军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出现在战士们的视野里,米黄色的帆布把车厢盖得严严实实,暗绿色的车头轰叫着,排有二里多长。

“我的妈呀!我长这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铁玩艺儿哩。”通讯员小李既兴奋又紧张。

叶成焕冲他一笑道:“这回可开了眼界了吧!别瞧这些家伙神气,敲掉两头的,中间的就成了死家伙。”说完,他令一营长带着两个连队绕到日军车队后边兜“屁股。”

日军的车队完全进入八路军埋伏圈后,叶成焕举起手枪大吼一声:“给我狠狠地打”。一时间,枪声大作,叫喊声此起彼伏。早潜伏在路边的爆破队员有的拉响了地雷。有的扛着炸药包直扑车队。日军听到枪响,一齐开足马力向前冲。叶成焕带着几名战士跃出掩体,迎头向日军车队冲去。他们扛起土制炸药包,排到路中间。日军看见后,加快了车速,想一下子冲过去。炸药包爆炸了,第一辆汽车头被炸掉半边。叶成焕也被巨大的气浪掀倒在路边的水沟里,他又吃力地爬起来。当他看到日军的整个车队都横七竖八地瘫在大道上时,便咬着牙和战士们一起向日军扑去。

其他兄弟部队已把日军车队拦腰斩为几截,将日军一一歼灭。叶成焕忍着头痛,指挥部队清点战利品。这时,黎城方面开来了日军的增援车队,车顶篷上架着的机枪不时向路边的树丛中实施火力侦察。

“二营三连抢占右侧制高点,其余的选择有利地形,就地伏击,拦住鬼子。”叶成焕命令道。

日军的卡车扬着尘土很快逼近,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在太阳下闪着刺眼的亮光。叶成焕命令机枪手先压住敌人火力,自己从一位战士手中夺过长枪、瞄准了前面那辆卡车的司机。“叭”的一声脆响,那辆卡车像喝多了酒的醉汉,在大道上晃动一会,便一头撞在路边一颗大泡桐树上。与此同时,机枪手也扣动了板机,密集的子弹一齐向日军泄去。

日军纷纷跳下车,借着汽车、道旁树作掩护,向八路军扫射。叶成焕指挥部队形成夹击之势。日军见状,在丢下30多具尸体后掉头向黎城逃去。

此时,八路军一二九师七七一团一个连队正与东阳关来增援的日军搅在一起,展开了肉搏战。因实力悬殊,八路军处境十分被动。叶成焕得知这一消息后,即率部冲了上去,命令战士“上刺刀!”

话音刚落,一个头戴钢盔的日军瞪着眼,咬着牙,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向他冲过来叶成焕侧身一闪,躲过了刺刀,顺手抓着枪身使劲拽了过来。那鬼子捅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跌了个嘴啃泥。叶成焕夺过长枪,一枪托把那鬼子砸得一命呜呼。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白刃战,东阳关的日军被击溃。叶成焕带着队伍回到响堂铺伏击战场,只见大道上被击毁的日军汽车到处都是,多达180余辆,军用物资无数,附近的群众都主动赶来打扫战场,搬运物资。

随后,叶成焕又率团参加了潞城之战,歼日军1000多人。

八路军三战三捷,日军遂于4月初,以一○八师团为主力,纠集三万多兵力,分九路大举进犯晋东南、妄图将八路军主力歼灭在辽县、榆社、武乡、襄垣地区。一二九师奉八路军总部命令,由辽县以南,向东挺进,合击圈外的涉县以北地区,配合内线作战。

15日,一二九师转移到武乡附近。黄昏时,武乡的日军一○八师团第二十五旅团第一一七联队共3000余人,从武乡出发沿浊漳河东撤。叶成焕得到情报后,立即派人报告陈赓旅长,并奉命向武乡推进。刘伯承师长根据陈赓旅长的情报,令七七一、七七二及六八九团分两路纵队,沿浊漳河两岸山地平行追击,以七六九团沿大道尾追敌人。

夜幕降临了,叶成焕率七七二团沿浊漳河北岸向东疾追。陈赓旅长知道叶成焕正在生病,要送他到医院治疗。叶成焕坚决拒绝道:“陈旅长,还是让我指挥打完这一仗再走吧。部队不能没有我,我也放不下部队。”

陈赓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16日清晨,层层薄雾缠绕着远处的群山,除了脚步声和偶尔的鸡鸣狗叫声,四野一片寂静。叶成焕率领战士们急行军一整夜,来到了长乐村附近的一个长坡,走在队伍前面的叶成焕仿佛听到汽车的马达声。他回头低声招呼战士们:“大家加把劲,翻过山梁就追上鬼子了。”

果然,一爬上坡顶,只见坡这边大道上的日军像放鸭子似的,一群接着一群,缓缓向东移动。队伍中间夹杂着卡车、摩托车,扬起一丈多高的灰尘。

“好家伙,总算没让龟孙子们全溜掉”。叶成焕拍了一下屁股,回头指挥部队:“同志们,往下冲,截住敌人狠狠地打!”

战士们从山坡上冲下来。这是日军的后卫部队,约1500余人。他们见去路被断,便组织火力冲击七七二团阵地,在大道上、山沟旁和七七二团展开了拉锯战。不多时,七七一团、六八九团等后续部队相继赶到,在型村、李庄一带将敌人截成数股,分割围歼。叶成焕命令发起总攻,与日军展开白刃格斗。这下日军的重武器失去了作用,山坡下、河滩下喊杀声此起彼伏。

日近正午时,被围日军被歼灭过半,已过长乐村的日军返回增援,七七二团腹背受敌,形势不利。叶成焕果断命令战士们放弃被围之敌,专门阻击回援的日军。

回援的日军在轻重火力掩护下,向叶成焕团阵地猛攻。阵地前沿被日军的炮弹炸成坑坑洼洼,树木被烤焦了,冒着缕缕青烟。七七二团在叶成焕的指挥下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三营二连的阵地一度失守,战士们与冲上来的日军搅在一起。叶成焕闻讯,便带着警卫排战士冲入敌群之中。战士们用刺刀捅,大刀砍,石头砸。刺刀卷了口,便抡起枪托砸;枪托砸裂了,便抱着敌人用手掐,牙齿咬。叶成焕的驳壳枪子弹打光了,便用枪柄砸。一个日军少尉举起东洋大刀,嚎叫着向叶成焕劈过来。叶成焕机敏地向右一闪,躲过大刀,顺势抬起左腿,一脚蹬在鬼子膝关节上。那鬼子尖叫一声,扔下东洋刀,抱着左腿在地上打滚。叶成焕趁机拾起大刀,一刀结果了日军的性命。

经过一个小时的浴血搏斗,日军又被压了回去。这时,被围在长乐村以西的日军悉数被歼,战士们正忙着打扫战场。激战整个上午的浊漳河北岸暂时恢复了宁静。

下午2点,部队还没有撤出阵地,日军一○五联队自辽县赶来增援。叶成焕获知后风趣地对战士们说:“鬼子的收尸队来了,大家可得好好招待啊!”说话间,零星的枪声又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兄弟部队已与日军交上了火,叶成焕勒了勒腰带,冲战士们招手道:“走,咱们先去招待客人,回头再解决闹意见的肚皮。”

士气正旺的八路军战士们很快又击退了敌一○五联队的第一次进攻,狂妄的日军丢下100多具尸体后,退回到山坡下。

这时,叶成焕突然接到师部命令,要他率团尽快清扫战场,迅速撤离。原来,侦察兵又发现千余增援日军,刘伯承师长鉴于全歼敌人已无把握,遂决定以一部迷惑、钳制敌人,主力立即撤出战斗。

叶成焕望着山坡上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和数不清的枪支弹药,遂指挥部队打扫战场,装运胜利品,迅速撤离。但就在他指挥部队撤离时,突然,日军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头部,他晃了两晃,倒在一颗小松树下。警卫员赶紧架着他往下撤。

“喂,队……队伍,队伍呢?”昏迷中的叶成焕喃喃问道。

警卫员握着他的双手,俯在他耳旁低声答道“叶团长,您放心!队伍正在平安转移”。

太阳慢慢下山了,一道道金色的霞光横挂在西边天空。刘伯承、陈赓闻讯赶来看望叶成焕,并带来了师部最好的军医。然而,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叶成焕于18日凌晨壮烈殉国,年仅24岁。

当天下午,朱德、刘伯承、*、徐向前、陈赓等八路军首长参加了为叶成焕举行的追悼大会和安葬仪式。

叶成焕烈士遗体葬在山西榆社县郝北村,新中国成立后又迁葬河北省邯郸市晋冀鲁豫烈士陵园。而在他的家乡河南省新县,其英雄事迹一直陈列在鄂豫皖苏区首府烈士陵园,教育激励着成千上万的老区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