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江冬秀的爱情 胡适与江冬秀如何相伴终生

民国史上有个令人津津乐道的“七大奇事”,其中之一就是胡适之一生投入各种革命、各种解放、各种运动,帮这个做媒帮那个离婚,自己却将家里那位包办婚姻得来的小脚太太供在堂上,直至老死。且不管胡适之在外面有多少红颜知己、知心情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有能耐把那位夫人从妻子的位置上拽下来。要知道,中国在辛亥革命以前是一夫一妻多妾制,革命后,是一夫一妻制,不管丈夫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在家有多少姨太太,受法律保护的只有一位正妻。所以胡适的这桩婚姻真算得上是“白头到老,携手一生”了!

胡适的父亲叫胡传,字铁花,是清末贡生,曾经当过台东直隶州知州,有过三任太太。胡适的母亲就是胡铁花的第三任太太,胡适出生没多久,老爸就死了,留下4岁的孤儿和23岁的寡母。以前的女子是不能出门工作的,可此时养活一家子的任务,却都落在一位弱女子身上。目睹自己母亲辛苦将自己拉扯大,一般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小孩,都会对母亲格外孝顺。胡适也从这位坚忍的母亲身上受益良多,据他本人说,他的好脾气、懂忍让、能宽容,都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

胡适年满12岁时,家里就给他说了一门亲事,这位女子叫江冬秀,两家是远亲,胡适的姑婆是江冬秀的舅婆。有一次,胡适跟着母亲去姑婆家做客,正好遇上江冬秀的母亲也过来串门,江母一见胡适年少英俊,十分喜欢,想想家里有个女儿,正好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干脆亲上加亲一下。江冬秀比胡适大一岁,在民间一直有“女大一,不是妻”的说法,

胡适的母亲心里觉得有点儿不满意,但是耐不住同族里的三姑六婆八大爷的说合,又搬出算命先生算出两人八字很合的“铁证”,于是胡适的母亲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订婚之后,胡适就赴上海上学去了。15岁那年,他考入了上海公学;19岁的时候更是考取了庚款留学的官费生。1910年8月,胡适从上海坐船去美国。这个时候,即使他家里不催,江冬秀家肯定也是不依的,眼看人就要跑掉了,不先用婚姻把他套牢,谁知道他还回不回来啊。胡适回信给母亲,列举了六大不结婚的理由,固然有目前家境不好、学业未成等理由,究其根本,大概也是胡适对这桩婚事并不是很满意。此时,胡适在美国遇到了红颜知己韦莲司小姐,虽然跟韦莲司情意绵绵,但他还是坦白地告诉她,自己是要回去结婚的。

1917年,26岁的胡适回国与江冬秀完婚。其实说胡适和江冬秀完全没有感情也是说不通的,胡适在美国期间,虽然和韦莲司打得火热,但是每次写家书也不忘让母亲叮嘱冬秀多给他写信,让她多看书、习字,放脚,还经常埋怨江冬秀为什么不写信给他。如果说胡适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毫无期待,甚至是做好准备回去就把江冬秀甩了,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培养”她。胡适留美期间,有一次生病了,这时接到了江冬秀的信,于是写下了“病重得他书,不满八行字;全无紧要话,颇使我欢喜”的诗句,如果说生病的人最脆弱,这封信是胡适一时脑袋发热写的,那我们再来看看胡适收到江冬秀寄来的照片后在照片背面题写的诗:“图左立冬秀,朴素真吾妇,轩车何来迟,劳君相待久。十载远行役,遂令此意负。归来会有期,与君老畦亩。筑室杨林桥,背山开户牗。辟园可十丈,种菜亦种韭。我当授君读,君为我具酒。何须赵女瑟,勿用秦人缶。此中有真趣,可以寿吾母。”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到胡适对归国以后的田园生活的向往,这还不能说明胡适对自己的婚姻的态度吗?

在胡适的要求上,两人举行了文明婚礼。新郎胡适身穿西装,外套礼服,新娘穿黑色绸缎衣服,先由宾客致辞,后由新郎致答谢词,屋里悬挂着贺联,萦绕着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大门与院门贴着胡适写的对联“三十夜大月亮,廿七岁老新郎”。另一副是“远游六万里,旧约十三年”。这两副对联颇有点自我调侃的意味在里边。新婚后的日子,两人也过得不错,胡适写了一组《新婚杂诗》,是他这段日子心情的写照,其中第四首格外动人:

记得那一年,你家办了嫁妆,我家备了新房,

只不曾捉到我这个新郎!

这十年来,换了几朝帝王,看了多少世态炎凉;

锈了你妆奁中的刀剪,

改了你多少嫁衣新样;

更老了你和我人儿一双!

只有那陈年的爆竹呵,越陈却偏越响!

这十年的爆竹,是他母亲为他保留的,他本来不想在婚礼上燃放爆竹,但是为了孝敬母亲,也放了。没想到爆竹竟然越陈越响,就像他和江冬秀的婚姻,两人分别了十三年才完婚,感情也是越久越浓。也许很多人觉得胡适对这位老婆没有感情,只有愧疚,特别是胡适自己曾经写过一封信给他叔叔,信里说:“吾之就此婚事,全为吾母起见,故从不曾挑剔为难。(若不为此,吾决不就此婚,此意但可为足下道,不足为外人言也。)今既婚矣,吾力求迁就,以博吾母欢心。吾之所以极力表示闺房之爱者,亦正欲令吾母欢喜耳。”还再三要求他叔叔看完这封信之后将它毁掉。

虽然胡适这样讲,但是他回国后,北大方面一直写信来催他动身前去任教,他愣是无视蔡元培三催四请,在家待了一个月才启程前往北京。不仅如此,他还写信给老情人韦莲司抱怨北大不近人情,老催他。到北京之后,他也多次写信给江冬秀。就在给叔叔的那封抱怨的信的前几天,他还写信给江冬秀说:“你为何不写信与我了?我心里很怪你,快点多写几封信寄来吧!今夜是三月十七夜,是我们结婚的第四个满月之期,你记得么?我不知道你此时心中想什么?你知道我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我昨夜到四点多钟始睡,今天八点钟起来,故疲倦了,要去睡了。窗外的月亮正照着我,可惜你不在这里。”这封信不是胡适的一贯风格,这么缠绵的笔调说是徐志摩或者沈从文都有人信,而要不是胡适只结了一次婚,觉得胡适对江冬秀没有感情的我们也要怀疑收件人到底是不是江冬秀了。这封信不是唯一的,胡适还以两人新婚时照的照片为诱饵,诱哄江冬秀给他写信:“你看见你的照片了,可好不好?你多写几封信与我,我便替你多印几张回家去送人。”

(多写信,多学习,太太就和自己有共同语言了。)

婚后的离别让胡适格外寂寞,他甚至抛掉了一贯的孝道,无视江冬秀需要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的责任,一直催江冬秀快点到北京来陪他,胡适的母亲不肯,他就以你不让江冬秀来陪我,今年暑假我就不回去了为要挟。终于,1918年6月11日,江冬秀在胡适的盼望中到了北京,刚到北京没多久,江冬秀就怀孕了。胡适在当年7、8月的家信中屡屡向母亲描述自家媳妇儿头晕、呕吐等等症状,最后说江冬秀是“病”了。

不仅如此,在他们一起在北京的三年间,连续生了三个孩子,一年一个。而江冬秀来到胡适身边后,喜欢熬夜的胡适也不得不改变作息习惯,开始健康地生活,还半甜蜜半埋怨地向母亲抱怨:“自冬秀来了以后,不曾有一夜在半夜后就寝。冬秀说他奉了母命,不许我晏睡。我要坐迟了,他就像一个蚊虫来缠着我,讨厌得很!”

(恩爱的小生活。太太也可以改造你的。)

两人的甜蜜生活持续了好几年,可以说胡适与江冬秀的婚姻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婚姻一样,充满了鸡毛蒜皮和吵吵闹闹,也因为“小三”的问题险些离婚,但毕竟风风雨雨就这样过了一辈子。他们的婚姻,没有说有多美好,但也绝不是那么不堪。唐德刚在《胡适杂忆》里为江冬秀和胡适抱屈道:“有几个人能体会到,他是中国传统的农业社会里,‘三从四德’的婚姻制度中,最后的一位‘福人’?!”所以他们的婚姻也被唐德刚戏称:“胡适大名垂宇宙,小脚太太亦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