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报人邵飘萍私生活 借新闻敲诈*和百姓
在百年言论史中,很少有像邵飘萍这样的报人在离世多年,仍然被后人争论不已。
在搜求和阅读有光邵飘萍资料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后辈报人或者学人对他评价极高,而同时代的报人却多有批评甚至不无诋毁。为何对同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前人和后人会有如此大的分裂和反差?时隔八十多年,在没有新史料得以发掘的前提下,要想彻底廓清邵飘萍身上的迷雾几乎不可能。然而,这并不妨碍我们依据已经掌握的史料,来讨论邵飘萍留给后世新闻人各种启示。而这也是邵飘萍留给后人的精神遗产。
对于历史人物的评价,往往离不开他的最后死亡方式,邵飘萍即是如此。回望1926年的中国报界大事,当离不开邵飘萍、林白水二人的惨死,他们被奉系军阀先后枪毙,地点同在北京天桥,时间相距不过百日,所以当时有一副嵌入二人名字的对联广为流传,“一样飘萍身世,千秋白水文章” 。然而,历史颇为吊诡的是,对二人的评价出奇的相同,褒者认为二人以身殉报,为新闻*、言论*而献身;贬者则谓二人死于金钱,在人格和报格上太有缺漏。对于林白水之死,将另撰一文予以阐述,本文只讨论邵飘萍一人。
一、 被质疑的私生活
邵飘萍(1886—1926),名振青,浙江金华人。十八岁毕业于浙江高等学堂(浙江大学前身)。大学毕业后即开始报业生涯。1918年接连创办了“北京新闻编译社”、《京报》。他在采访编辑、经营管理、新闻学的研究和教育诸多领域均有卓越表现,是民国初年新闻界不可多得的全才。在政治上,他很早就从事反袁斗争,积极支持孙中山领导的二次革命。晚年强烈同情工农革命,终因“赤化”罪名被奉张杀害。60年后的1986年被**组织部认定为“秘密党员”(或称“特别党员”)。这样履历和身份,称得上死得重于泰山。但是,翻阅与他同时代人的回忆录,不论是政见相同还是相左者,都不无微词。
在今日的互联网上,不难找到邵飘萍的近影照片,即使以今日的眼光来看,邵飘萍也可算上俊美男子。在民国时代,邵飘萍既是一个社会名流,也是一个时尚达人。最起码在我有限的民国史阅读中,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喷洒香水的男人。老报人高拜石在他的忆旧文章里提供了这样一个细节,“有一天,香厂的东方饭店,有个小小饭局,大家正在谈笑,飘萍来了,酒过数巡,飘萍又匆匆辞去,香风过去,馥郁袭人。”邵飘萍抽的香烟更是特别,烟草来自美洲上材,印有 “邵振青制”四个字,珍贵的很。对客之时,客人都舍不得当场抽掉,而他“且吸且谈,豪情绝世”。他出门之时乘坐华丽的洋车,两边各装三盏十分漂亮的灯,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专车,后来换为马车,再换小汽车,他是民国时代记者拥有私家车的第一人。也正因为他是一个讲究仪表、出入豪奢的漂亮人物,所以时人给他取一诨名——“报界金童”。
在同时代人的回忆里,无论是惋惜他的人还是鄙视他的人,对他的生活豪奢有着比较一致的记录。被他批评的章士钊说他“服饰踰侈,惊其辈流”;他的朋友也是名报人的胡政之则说他“醉心虚荣”。这些回忆在今天看或有时间生疏感,那么在2008年他的后人捐赠给金华市的文物中,就有邵飘萍生前用过的瑞士怀表、象牙烟嘴,这两样器物在今天也是价值不菲的名贵之物。
邵飘萍影视形象从事记者行业的人需要长于社交,善于周旋各方人物,注重仪表气度自是其中应有之意,然而,在金钱的来路上若经不起考问,则无异于自毁形象。而邵飘萍恰恰是在金钱来源上被人诋毁诟病。胡政之在悼念文章《哀飘萍》里写道:“要其人行止不检,醉心虚荣,学养不纯,定识缺乏,以过人之聪明,居万恶之社会,操危险之职业,营逾分之生活,罹危致死,不外乎此。”虽是批评,却也含蓄。章士钊的批评则稍显严厉,他说“(邵)颇以言扬抑人,而言皆有值,恩怨井井,铢两都称。”所谓“言皆有值”,说敞亮点就是搞“有偿新闻”。
二、如何借报纸生财
邵飘萍是如何搞“有偿新闻”,借报纸生财的。民国时代素有“大炮”之称的龚德柏给后人提供了有名有姓的具体事例。尽管邵飘萍的女婿郭根先生曾写过反驳文章,对邵飘萍的大节之处多有辩护,但对诸多事例却默置不辩。
在《愚人愚话》一书里,龚德柏说:“他的作风先骂,得了钱后即百八十度转变,而大大恭维”。用今天行话说就是先进行舆论监督,然后索要封口费。例如1924年中苏两国复交谈判,顾维钧任外交部长,王正廷为谈判代表。谈判多次后签订草约,报告顾维钧。然而顾不同意,令王再行交涉,结果陷入僵局。邵飘萍一开始站在王正廷这边,撰文大骂顾维钧。顾维钧挨骂不过,即给邵三千元,并增加外交部对《京报》的津贴。次日《京报》社论大捧顾维钧痛骂王正廷。所以龚德柏说:“二十四小时内,如此一百八十度转变态度,这只是银元在说话而已。”
敲*的竹杠,尽管动机不纯,但还可以说有一点“监督*”的影子,最不济也可说是“狗咬狗”之类。然而利用媒体公器,拿社会丑闻敲诈一般民众,则不可原谅。“大概是十四年的事。当时外交部一科员夏某,其妾与其子通奸,子娶妇,妾禁子与妻同宿。妻回娘家诉于其母,母乃打至夏家,遂成社会新闻。本已无再谈之必要了,但邵作一章回小说回目,使人送夏阅读,然后再与夏谈判。结局夏给邵五百元了事。”
上到*要员,下到普通百姓,都是邵飘萍的敲诈对象,所以高拜石说他:“要取则细大不捐,锱铢必尽,其 ‘交际’和‘活动’的高明,为此道中人之最。”龚德柏则强烈质疑:“这种人配谈言论*吗?”
就言论*的要义而言,在于表达的*;就法意的界定而言,不在于言说者的动机和对错。动机论与阴谋论一样,人言人殊,不足深谈。而言说的对错当以言说纠正之。从这点来说,邵飘萍固然行止有亏,但龚德柏说他不配谈言论*,则属于知识分子的道德洁癖使然,有攻击过当之嫌。但若说邵飘萍滥用言论*,应是允当之论。
遗憾的是,邵飘萍已经长眠不醒,他的金石之言“必使*听命于正当民意之前”并没有在他身后得以落实,依然飘渺如过眼烟云。而龚大炮痛批的金钱主义,则落地有声,于今日所见,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