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来来往往的人
帆是个恃才放旷的人,帆也是个心很柔软的人,所以帆在学生时期还是有许多好友的,或许现在仅剩的几个真正可以称得上朋友的朋友,也是在那个时候交往的。
一个头脑敏捷却外表大大咧咧的复合体,这是帆和自己同朋友对自己从前的评价。若是现在用专业词语表述“就是高智商低情商的合体”。
学生时期的帆,因为学习不错,又没有心机,所以朋友很多,现在想来,那个时期的人群的交往,还是不带功利目的的,一个原因是那个时代的人总体纯朴,一个是因为那个年龄的人群脑子里还没有根植阴谋。
生活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平淡无奇,与帆,也不例外,大学毕业后帆去了一个在那个时候不错的单位,事业编。因为帆的情商低,不懂得处理同领导的关系,好在还努力做事,所以也不被领导重视,属于混得不得志但自己还毫不自知的那种。
帆倒也不是属于那种才大志疏的人,只是并没有把有些社会上存在的东西弄懂,还是属于被中国文化教育毒害的那一批人,理想同现实严重脱节却不能迅速转变的那一类人群。在他看来,做好分内之事,总有出头之日。
踏入社会的帆仍然没改学生时期的脾气和习惯,同办公室里的同事王和丁也有交往并且感觉也算是朋友。王比帆大几岁,帆称他为王哥,丁是和帆几乎同时进的单位,学历比帆低一些,按帆自我感觉,不论是从学历还是从办事能力上,帆感觉都比丁强上一截。三人在单位里很融洽,不上班的时候也偶尔聚一下,所以帆感觉这也算是朋友了吧。
日子在平淡中经过,帆也有了自己的爱情,女孩是自己交往的。其实帆的科长曾经给帆介绍过几个女生,帆却不过面子也见过两个,有一个还是科长的外甥女,对帆很满意,但帆对她的娇气很反感,并且在骨子里感觉同她交往就是媚上,所以帆见过一次后就没有跟她交往,现在看来,这是情商有多低啊,即使拒绝也要讲究方式。经过这一次或许帆在领导的眼中已经成为不可救药的一类孩子了。
这样又经过了两年,因为科里副科长调走,有空缺,单位准备从内部调整一个上来,在帆的眼里,自己的兢兢业业,还有文凭及能力应该就是最符合的那一个,然而结果却大跌眼镜,提的竟然是那个丁,而事后帆得知王哥也是背后的推手,更别说那个看他像看另类的科长了。
帆曾热血上涌的找科长质疑,科长很平淡的告诉他,每个人都有长处,是小丁比你优秀的地方你不知道而已,小丁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他的进步有目共睹。多么冠冕的理由,但帆却无话可说,这时,情商低的他又犯了倔,因为此事,他向单位写了辞职报告,连养老保险等东西也没要,就离职了。当时帆的想法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或许在这次离职事件中,帆明白了人心险恶,但他还是没把这归结在他的情商低上,但他知道了所谓的朋友只是一场笑话。
一冲动的离职,帆并没有后悔,他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在那个年代,一个铁饭碗的自动放弃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或许是情商低的原因吧,帆没有感觉有多么重要,或许当时他想的是公平,其实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不公平下的碾压和脱颖而出才是公平,但这是很久以后帆才懂的道理了。
帆的女友迅倒没感觉帆的离职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爱上他也不是图他的工作和收入,只是图这个人。那时代的爱情还是纯纯的,真的还存在爱情至上主义。迅的文化水平不高,因为家庭原因高中没上完就工作了,开始是帮人打工,后来就自己出来做生意,做得还算不错,与是,帆就与迅共同打拼了。年轻,还有真正的爱情,与是,帆与迅不久就走入了婚姻,这种婚姻应该是真正的爱情结晶,至少帆是这样认为。
或是帆不适合做某些生意,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真的不适合某行业,帆做得很辛苦,迅倒也没感觉帆笨,在心底,她感觉帆还是文人作风,但当年同自己相恋不离不弃的男人,总感觉他不应该在这些小生意上浪费精力,所以他会劝帆去做别的一些东西。或许是不求上进吧,或许是尝试过许多帆老是碰壁,帆尝试过许多,发现都不适合自己,后来就放弃了,不再尝试,还是回过头来帮迅。是努力程度不够帆给自己的压力不够大,或许迅有点埋怨的意思,但还是接受了帆的选择。
后来帆和迅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女儿。爱情在这时,显得甜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日子虽然并不富裕,可是很温馨。在迅生孩子的那一段时间,由帆自己打理生意,到这时,才看出了帆的笨拙和不适合生意,生意是打理得乱七八糟,直到迅恢复重新出马时,生意才慢慢回到原来的样子。帆很愧疚,可是迅仍然是鼓励他,或许你不适合做这个,但总会有适合你的才情的事情。
此时,帆好像感悟出什么,或许是自己的情商真的有问题,同人打交道真的需要能力,所以有意识的退到后边,只做着类似出力的工作,其实在帆看来,自家的事情,没有主次之分,但迅总感觉是委屈了帆。
帆似乎感觉是真的能力不够,所以总想帮迅做一些什么,或许在他看来,若能帮迅在客户或朋友方面维护一些,就是帮迅最大的忙了。于是,帆对有些客户和迅的朋友热心对待,在他看来,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有些迅的朋友,虽然他明显看出这些人的人品问题,但也仍然热情相待。有些迅的朋友会到帆的家里做客,帆也热情相待,因为帆做的菜还不错,有时为了表示热情,帆经常留人在家吃饭,而此时帆从来不让迅动手,或许,这就是帆感觉自己能给迅的最大支持了。可是,帆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朋友有些人品真的卑劣,真的称不上朋友,他们没看到帆的热情,却把这种热情当作卑微,当做帆无能的表现,有些人会在迅面前说帆的无能,而迅开始不以为然,后来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帆真的是这么的没出息,或许,她已经忘了爱情原来是什么样子,家庭或许只是分工而已,或许,那些所谓朋友的挑拨和嘲讽让她迷失了。
并不傻的帆慢慢感觉出了什么,有天他终于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朋友,也没有人把他当朋友,他的热情被他们当作了巴结和无能,到此时,他才知道,不对等的人生没有朋友,如果自己足够强大,或许他们才会把他当做朋友,可是,人品卑劣的他们有资格当他的朋友吗?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进入他的世界,没有资格进入他的家。其实是自己误解了人生,帆总算弄清了为什么交不到朋友,不是自己不够热情,不是自己不够交心,而是人家根本没想把你当朋友,你的热情被人家当成了软弱无能,而产生这些的根本原因是自己的不够强大,或许,迅的视而不见是推进剂。
帆慢慢的沉默了,或许他已经感觉出因为自己的不求上进让迅的忽略,或许跟爱情无关,但爱情里两个人,一个人一直停止不前时,另一个人或许会慢慢的疏远,直到真的走远。当帆抱着女儿,感受着同孩子一样的心跳时,在怀疑人生,或许一切都是错误,我误解了人生,所以我要做回自己。或许生命里不需要那么拥挤,不需要让那些无关的人进出,若是不速之客,就请出生命里,刻意的让生命里热闹,其实是因为自己的空虚和不自信。
帆在以前就知道自己有文字处理和广告策划的天分,所谓天分,就是做这些时会很有感觉,并且很喜欢这个且做时会很自信,或许,那才是自己应该涉猎的吧。
帆有一个做广告设计的朋友菲,是个女同学,很特别一个女子。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的,当时学得文科,后来学了美术,算是搞艺术的,因为帆的性子,当时同菲也是互称哥们的人。后来菲美术学院毕业后,自己做了广告设计,有自己的工作室,起了个很别致的名字“菲比寻常”。帆赶到菲的工作室时,看到菲正在赶她的大作,是帮一个新开业的企业设计开业庆典,看到帆,菲招呼一声仍然在忙,因为工期太紧,而这个企业对菲的策划有点不满意,所以菲正在抓紧修改。闲来无事,帆也开始打量菲接的这个企划,凭帆的直觉,帆发现了企划案中文字的瑕疵,因为帆是个完美主义者,或许情商低的人反而会是完美主义者,并且帆的文字功底很深,虽然没学文科,但多年来养成的文字功底一眼就看穿了文字类的不足。经帆的一指点,菲恍然大悟,在帆的指点下,菲将修改过后的文字传给那个新公司,新公司很快反馈回来对修改表示了肯定。菲大受鼓舞,索性把图文信息也拿来让帆来挑刺,虽然帆对美术并不擅长,但他天生有一种图文搭配本领,即能把最适合的图从风格和贴切度上搭配文字。经过帆的阐述,菲又把配图中感觉不满意的东西换掉,最后成形的方案用菲的话描述就是完美。
或许一个不经意的邂逅,让菲发现了帆在广告创意方面的才能,菲开玩笑的说,来帮我忙吧,我当老板太累了,你来当老板,我来打工,帆笑言,哪有夺人饭碗的说法,你太抬举我了。或许是言都有意,听者有心,晚上,帆一夜无眠,或许,自己真的擅长在广告策划一类里发展,或许菲只是在开玩笑吧,帆想。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因为菲的邀请,帆会经常去菲的公司里去帮忙建言,在帆的点睛之言里,菲总能找到创意的闪光点。而因为帆的不务正业,在迅看来,帆显得更加不求上进了。帆同迅的感情慢慢的步入冰点,其实帆知道,自己仍然深深的爱着迅,而迅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不求上进或者其它,帆其实真的无法明了,在他看来,爱情是纯真的,不会被物质和其他打倒的。而帆在菲这儿,却真的能找到自己,菲对帆现在已经产生了莫名的崇拜,一件作品不经过帆的首肯会感觉自己做得不好。有一天,帆很郑重的同菲讲了自己想加入的意思,菲表示欢迎之至,两人商定没有老板和员工之分,一起努力一起发展。当帆回家同迅讲了自己准备同朋友一起做广告设计类的东西时,迅很冷淡的表示同意,或许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帆的心在滴血。
在帆的加入下,菲的工作室越来越红火,帆自己都不知道,其实自己除了在广告创意和文字方面有特长,待人接物也比菲更胜一筹,或许是自己喜欢擅长的领域,所以同客户们打交道,帆感觉很自然,客户们也喜欢同他打交道,因为帆帅气的外表,儒雅的形象和总是恰到好处的创意,很多客户都打趣二人的公司是开的夫妻店,而大大咧咧的菲也从不否认,帆面对这些善意的玩笑,有时会否认,有时也只能一笑了之。有一次有个客户开玩笑说,我看这个工作室应改名叫“菲帆之家”,非凡之家的谐音,帆看到菲的眼睛里闪着赞赏的光芒,而帆仍然淡然处之。
帆深深知道,自己仍爱着迅,或许是爱得不自信,因为迅的冷淡,或许每次回家都是因为孩子才会感觉是一个家。可是,这种平衡被一次意外打破了。有一次,因为一次成功的创意,企业方的庆祝晚会上,帆和菲被邀请,因企方的盛情下,却不过,帆和菲都喝多了,帆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送菲回家。菲因为性喜*和大大咧咧的性格,仍然是单身,自己住一套房子,常笑言自己是单身贵族,当帆扶着喝多的菲进入她的房间,扶菲到她的床上,帮她脱去鞋子,给她倒了杯水,准备让她喝完就回去时,突然菲搂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拉到了床上,眼前是贴得很近的菲的眼:别回去了,陪我,我知道你不幸福。在猝不及防下,菲吻上了帆的脸。帆马上推开了她:你喝多了,听话,喝点水,早睡,明天还有个创意急着要呢。帆急急的离开了,背后,传来菲的啜泣声。
其实帆知道,在这段日子里,菲看出了自己的不快乐,有时会开玩笑说上学时就暗恋帆,可惜帆已经被别的女人早下手拿下了,或许大大咧咧的菲是在暗示什么。可是帆不去想那么多,爱情仍然存在着,自己没有资格去谈爱,这样做对不起迅也对菲不公平。回家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帆想同迅谈一下,可是迅已经睡下,她也很辛苦,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第二天,帆和菲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仍然对一个创意争论,可是帆却发现菲的脖子会透出羞涩的红,或许,她在后悔她的失态,可是,帆会感觉菲在许多时候在偷偷打量自己,可是,帆只能视而不见。
帆有一瞬间想离开,可是,他又迅速否定了,离开其实是对菲的伤害,信任一旦弄破,是不会发声的,但会异常痛苦。还有,这个行业是他喜欢的东西,只有在做这个时他才会感觉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且因为他的加入,菲的工作室名气大涨,名利兼收,自己的离开肯定会影响这个工作室,并且对菲的影响不可预估。可是自己不能在这种暧昧下工作。或许该同菲谈一下了,还有,也该同迅谈一下,自己不能对生命不负责。同菲说一下自己会同她一起做好工作室,但仅限与此,同迅谈一下有关婚姻,自己在努力在做着,曾经的纯爱还可以回来,还拥有爱情的结晶,没有理由不幸福,或许,还是自己逃避了爱情。
或许帆在这一刻才明白,所谓情商低或许只是一种逃避生活的态度,而这种感悟,自己却用了近十年才悟到。帆希望并不太晚,十年的时间,自己让迅变成了一个冰点女人,看着窗台上那盆绽开的花朵,帆想,自己一定可以让迅再重新变成那个爱笑的优雅的女子。